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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困難,他爸爸希望他能早點參加工作。以他的成績,現在考,也肯定能考上。”
林嵐震驚地瞪大眼睛,似乎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人會連學都上不起,雖然那個學費也許只夠她買兩條裙子。
陳松清即將離開我們班的訊息,很快就人人都知道了。大家雖然意外,但真正難過的人沒幾個,畢竟陳松清並不合群,常常獨來獨往,大家對他的瞭解,僅僅限於他是我們班的第一名。
林嵐卻很上心,真把這當成了一件事情,不惜放棄讀書時間,很費心地為陳松清舉辦了一個歡送會,詩詞歌舞全都有,她還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讓全班同學集資為陳松清買了一支昂貴的鋼筆、一本精美的日記本,作為送別禮物。
我當年拒絕了為陳勁捐款送禮物,這一次,卻把自己的全部零花錢捐了出去。
陳松清表面上沉默到近乎木訥,但我想他心裡對林嵐是有感激的,他的少年時代被迫提前終結,可林嵐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為他畫下了一個雖蒼白卻美麗的句號。
我看似漠然地遠遠觀望著這一切的發生,心內卻波濤起伏,並不見得是為了陳松清,也許只是為了生活本身,我再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殘酷和無奈。很多人壓根不愛學習,每天抽菸喝酒打架,偷父母的錢打遊戲、染頭髮,以叛逆另類為榮,父母卻求著他們讀書,而陳松清酷愛讀書,認真又用功,次次拿第一,生活卻偏偏不讓他讀書。
這就是生活,似乎永遠都是你要什麼,就不給你什麼。
陳松清離開學校的那天,下著小雨。
自小到大,我就偏愛雨,下雨的時候,我甚至很少打傘,我喜歡被雨滴打在臉上的感覺。
我坐在學校的石凳上,看著漫天如絲的雨幕發呆,說不上不高興,也說不上高興,我的心情常常處於一種空白狀態。
一個人走到我面前,站住。
我看過去,是陳松清,他揹著軍綠的帆布書包,打著把已經磨得發白的黑傘,沉默地站著。
我們倆個都不是愛說話的人,相對沉默了半晌,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
他忽然說:“我明天不來上學了。”
“我知道。”
他的腳邊,恰好是一個窪地,雨水積成一個小潭,他就一腳一腳地踢著雨水。
真奇怪!這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可一幕幕鮮活得就像昨天,我甚至能分明地看到他那種好似全不在乎的虛偽堅強,他舊球鞋上一塊塊的汙漬,和半鬆開的鞋帶。
他問:“你功課複習得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
他一腳一腳地踢著地上的雨水,水滴濺溼了他的褲子,他卻全然沒在意。
“我本來想考完期末考試再走的,可我爸不讓,他說有這時間,不如多準備一下技校的考試,爭取能考進一個好專業,將來進一個好單位,工資能高點。”
我沉默著,不知道能說什麼,他忽然說:“我能拜託你一件事情嗎?”
“沒問題。”我問都沒問他要拜託我什麼事情,就一口答應。
他笑笑地說:“你可不可以認真複習,全力以赴地考這次期末考試?”
我不解地看著他,想不通他何來如此奇怪的要求,但是,我已經答應了他,所以我會遵守諾言。
其實,直到今天,我都沒想明白陳松清何來此要求。
“好的,我會好好複習,認真考試。”
他笑,仍舊一腳一腳地踢著雨水,我沉默地看著他踢起的水珠。
他的鞋子已經全部溼透,他站了很久後,說:“我走了,再見!”
我坐在石凳上,沒有動,“再見!”
他揹著書包,轉身離去,又瘦又高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迷濛細雨中。
我一個人又坐了很久,坐得整個屁股都冰涼,渾身溼透後,也背起書包回家。
那是我這一生最後一次見陳松清,從此,我再沒有見過他,甚至再沒有聽說過他的訊息。他有沒有考上技校,考到哪個專業,我一概不知道。
不過,我知道他會知道我的期末考試成績,所以,我遵守約定,認真複習,認真考試,兩個多星期,我什麼都沒幹,只是看書,從早上一起床一直看到晚上睡覺。他說讓我全力以赴,其實,我不太清楚怎麼才叫全力以赴,但是我把地理、歷史、政治的課本搞了個倒背如流,連最討厭的英語都強迫著自己囫圇吞棗地亂背了一堆東西。
期末考試成績排名下來,我成為一班的第一名。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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