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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過來攬我,我卻渾身一顫的,並非是故意,我亦不知自己這是怎麼。
怔了一下,仍是將我拉進懷裡,那力道根本不容我躲避。
半晌才道:“苦了你,也沒能救了荷的命。”
我且聽著他,只覺茫然。
申叫人為我梳洗,牽我走過院子長廊,提醒我邁過門檻、繞過傢什,整日整夜守著我。
守著他的嘆息。
只要我稍稍不安,他便會來握住我,問我,“怎麼?想要什麼?”
我什麼也不想要。只覺得累,只想靜靜躺一會。總像是隔著層霧似的,這日子,像在夢裡,感覺得不真切。雖然什麼也想不起,卻莫名的隱隱心痛,痛得全然不知由來。
我的反應,令申不勝感傷。我亦知他只是想握我的手,或者根本是無意的觸碰。我不明白自己在怕什麼,總是無法控制的輕顫,似在躲他。
我的每次顫慄,反而會令申用力擁緊我,給他擁得喘不會氣來。
他的淚落在我肩上。
這淚,是為了我,還是為了,那個與我相像的荷?
因為吃不下東西,身子便越來越虛弱。每日聽到申在榻邊嘆息,始終握著我的手,“都如流沙那般,任我握得越緊,便越快流失去………叫我如何甘心。”
為我請了郎中來,那郎中道:“想是那藥力麻痺了聲喉,因而無法出聲,現今已不可逆轉。而失明………”
他嘆了一嘆,“一是長期營養不足所致,二來,是公子的心疾。”
“所謂心疾,便是公子不想看,而致不能看。”
“同這厭食一樣,無藥可能醫治。便是我開了藥方給你,他又如何食得下?”
申仍是懇請他留下藥方,日日熬藥給我。然而我嚥下多少,便嘔出多久,嘔得他一身錦襖全是藥汁。
他亦絕望,我亦絕望。
這麼樣仍是捱過了一冬。春梅始開,我忽覺這日身上有了些力氣。
申便扶著我,想到園子裡走走。在湖邊的梅林裡坐著,天飄著細雪。申說道:“無論從前我曾如何待你,以後再也不會了。你不必那樣怕我。”
他扳起我的臉,我仍是忍不住瑟縮一躲。他深吸了一口氣,“無論我這般疼惜你,是否是因你生得這麼似荷,可看到你那驚惶的樣子,我只覺心碎。”
“我知你這遍體的傷,全是我一手造成。你當然,是恨我的………”
“但是荷已去了………我不想再失去一次。”
說到這裡,申語聲轉低,如在自語,苦笑了兩聲,卻聲音哽咽。被他攬在懷裡,我默默地聽著,如同在聽別人的故事。他的淚落在我臉上,傾刻便成了冰。
誰是誰,誰和誰。彷彿那是和我不相干的事。
我不知自己有著怎樣的從前。那些夜裡才會有的僵夢,是從前麼。
這時,有下人來,“少爺,有個樓公子說是求見,可是,沒等稟報,他就徑自闖進來了………”
果真有人隨之闖進梅林。
申站起身對著來人道:“樓公子,你、你怎麼憔悴成這樣?”
那人過來,聲音沙啞:“申,把荷還給我…”
申攬著我後退,聽他這麼講,便擋在我身前,道:“他不是荷。”
我摸到了身後的玉石欄杆,歡顏湖,不知怎麼,我忽然記得了這湖的名字。
湖水的潮溼氣息撲面而來,忽覺胸口一緊,彷彿要想起什麼來。我聽不到他兩個人在說些什麼,只捉住欄杆拼命地想。
恍惚覺得,這湖便是我一直在尋找的。
這感覺越來越逼近。
我攀上欄杆,風吹上衣袖,身後的湖水幽碧而靜謐。
身子傾倒的那刻,我看到了申和樓奔過來,向我伸出手臂…。錦鍛撕裂的聲音,申扯著那半片袖子,和傷痛欲絕的眼神……
如細雪那樣無聲無息地墮入湖水,我終於可以看到,也終於記起了一切,原來我沒有名字。
這年的初春,無風無雨,歡顏湖忽然潰口,幾百裡湖岸、堤壩庭園俱毀。
END
長篇虐身虐心 橙黃 輕微虐心 上
早上七點半,準時醒來,快速衝了一個淋浴,在鏡子裡看看自己,氣色還算不錯。
整理一下原本就很整潔的房間。
煎蛋、烤麵包、熱牛奶,吃早餐。
檢查必帶的東西:公文包裡的資料、手機、鑰匙、名片夾、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