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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每至黃昏時分,佇於這雲暮塔之上,便可見漫天雲濤,甚至是掬手可攬。此情此景,無人不驚歎,無人不沉醉,是以,我想你也會喜歡吧。”
她有些疑惑地望著他,問道:“這便是你非來此不可的緣由?”饒是此景豔絕天下,不得遊覽一番確確是可惜,她也知他行事向來逍遙恣意,卻也不至為了讓她觀一處勝景,便冒著風險而來。
他翩然一笑,輕聲道:“正是如此。”
這樣的回答,著實令她怔忡了一番,他的笑顏,他的聲音,他的話語,她不是不明白這其中意味著什麼,才至一時怔住了。只不過片刻,她便想起一個人來,這個人的存在,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他並不似看上去的那般簡單。
是啊,她自嘲一笑,甘蘭的存在,又怎能不讓她想起,她與他始終不是一路人呢?當時對於前往雲暮城,甘蘭也是贊成的,而且是毫無異義,可見他們會來此,並不單純只為了賞雲。可究竟為何,他說了謊呢?他們到底在隱瞞著什麼?
天邊那洶湧的流雲霎時裹了一層濃墨,旁邊有人驚呼起來——毫無徵兆地,竟下起了雨來。她抬起望眼,原本溢彩流光的暮雲此時已變了模樣,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烏雲,遮天蔽日,夜幕也於此刻降臨,黑壓壓地,不時爆出一聲驚雷,似是俾睨眾生一般,傾盆大雨頃刻間直瀉而下。
這漫天的烏雲,何嘗不似壓在她心頭的疑慮呢?那層層濃雲之後,是如何的真相啊?她向他望去,他卻只是淡淡道了句:“真是掃興。”便拉著她往一旁躲雨去了。她只是任他拉著,什麼也沒說。沉重的雨水打在她的眼上,一陣生疼,她隱隱感到前些日子初愈的眼疾犯了,眼前的他,看去也不那麼真切了。隔了一層水霧,又是天色黯黯,她稍動了動眼瞼,想看清楚些,生裂的刺痛卻立時傳遍全身,清冷的雨水更添幾分痛楚,她緊抿著雙唇,另一隻手撫在眼上,護著它不被凍傷。
其實她很想開口叫他,卻不知為何,張了嘴,發不出聲了,只是愣愣地喚著他,沒有任何聲息。漸漸地,她連舉步亦是艱難,愈走愈緩,他這才注意到,她單手護著雙眼,兩股細流自指間滑落,那一抹驚人的血紅,卻又很快被雨水沖淡。
聽到他疾呼著自己的名字,她勉強地扯出一個微笑,饒是疼痛入骨,她也不願如此狼狽,卻覺得連笑的力氣也沒有了,綿綿霢霂,霎時間涔涔然落下,自眉間滑落,她腿一軟,倒在了華夜初上的雨幕中。
雨畔,一人在雨中急盼。桃花樹下,是一名著粗衣便服的少年,只十三四歲光景,卻偏愛紫色,明明家境並不寬裕,買不起絳紫綢緞,仍是執意繫了條粉紫色腰帶,連著深棕色的粗衣,似乎有些不協調,可再看他眉目間隱約可察的祥瑞之氣,便不覺如此有何不妥了。
那時的她,站在雨幕的彼端,細細地打量著他。他的所有習慣皆讓她生疑——一個商賈人家之子,何以如此中意紫色?何以小小年紀便暗隱王者之氣?她不出聲,靜靜地望著他,入神,也失神。
驀然間,他注意到房簷下的她,正凝視著自己,淺淺地笑了起來,招招手,那一張一合的嘴,彷彿在喚著“霖兒,霖兒”。怔怔地望著他,她已想不起自己正疑慮著什麼,正猜測著什麼了。
卻又隱約見一人坐於床前,熹微的燭光中,他雪白的身影搖搖晃晃。他緩緩地伸出手,纖指若雪,細長如竹,緩緩地在她蒼白的臉頰邊滑過。她看不清他的容顏,只有一雙憂傷的墨眸閃著悲光,輕輕地呢喃著:“霖,霖……”他微微傾身,細細地端詳著她,隨意束於背後的烏髮一斜,灑在她的鬢角,糾纏著她披散的青絲不放。她晃著腦袋,勉力去看清,眼前卻又換了一副光景。
只恍惚間,那少年便長大了,仍是喜好紫色,仍是劍眉星目,仍是笑著喚她“霖兒,霖兒”。她卻真真切切地聽見了。
她一晃神,那少年便已揪著她的衣襟,雙目滿是悲憤,嘶吼著:“為何不相信我?為何不相信我?”她怔然望著他,不知從何答起,從何憶起。
窗外一陣霹靂聲響,她猛然坐起身來,汗水淋漓,在黑暗裡低聲喘息著。
原來是個夢。她無力地撫著額頭,抹去陣陣冷汗。抬眼望去,四下裡一片黑暗,除了窗外一陣喧鬧聲響,屋子裡默然無聲,靜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喘息聲,望著那幽幽的暗影,她彷彿還看得見那張悲憤的臉。
她不輕不重地拍著額頭,企圖從夢的餘韻中掙脫出來,卻覺得耳畔除了那一聲聲愴然的指責和質問,什麼也聽不見了。
重重地嘆息一聲,她蹣跚著起了床,腦中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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