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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默。
見此時已深夜,他便囑咐她早些休息,天氣晴朗時候,需及早上路,不可久滯,明日還需早起趕路。他想了想,又補充道:“若是有事大聲呼喊便可,我便在隔壁。”或許是怕她如在音鳴城時那般,只顧著弄清事故來由,而忘卻自身安全,不知呼救吧。
與淵互道晚安之後,沉霖一人獨坐床前,夜雖深,猶未有睡意。歡鬧過後雖已冷卻,終有些興奮之餘韻。雖則她什麼也看不到,心裡卻甚是歡騰。莫名的興奮,尤其是得知明日即離開水津前往千年雪山,她便覺胸中熱血頓湧,那趨於危險的久違的劣性,但愈是危險,愈接近真相,她一向如此認為,是以由是嚮往危險,有時甚至不由自主地忽略了自身安全。
或許因著知道他們不會傷害自己,才大膽地去探知、去尋求,一方面她苦惱於這個荒誕傳說帶給她的無盡逃亡,另一方面又慶幸於此帶給她的庇護。她深知在這個崇尚武力的時代,無論智謀如何高明,無一兵一卒,無技藝傍身,是絕無可能存活於世的。或許可以僥倖逃過一兩次,但對手也不是吃素的,厭倦了,說不準會狠下殺手。因此,她一直謀劃著找人教自己輕功,打是必然打不過了,逃總可以吧?
明明極是正經地在思慮著自己的前程,心裡卻又惦念起那段學輕功的往事了。那時便發現自己著實了無學武潛質,與其說自己在運輕功,還不如說是跳高。每當此時,他便總是對她指手畫腳,順帶追憶一下自己當年學武的光榮事蹟,再恨鐵不成鋼一番。然後她便會找些陳年爛穀子的瑣碎事還擊回去,本是練輕功,卻演變成了鬥嘴。末了,他總會發出妻當從夫的感慨,再繪聲繪色地勸她放棄學輕功,熟練地運用上了諸如舉例論證、引用論證、比喻論證等多種議論文寫作手法,說得她直恨古人對女人三領五綱的戒律束縛。
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於她而言不應是什麼美好回憶,至少她自己是如此認為的,可又為何想起時會嘴角含笑呢?抗拒自己本能的思想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一如不知為何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疼痛於自己未愈的雙眼中叫囂、愈演愈烈。
淵離開時已關上了窗,雨水打在窗紙上劈啪作響,彷彿柴火不時爆一聲。柴火,樹林,清月夜,深秋節,指尖溫暖,薄荷幽香。無論她想著什麼,最後皆會演變成與他相關的事物,腦中被他的身影占據得滿滿的,脹得她生疼。撫額躺下,她痛苦地蹙著眉,說不清是突如其來的眼痛,還是關於他無盡的愁緒。
正當她以為自己會疼得昏睡過去時,門外傳來淵的呼聲,她模糊間道了聲“進來吧”,便聽見他疾疾的腳步聲,以及責怪中隱約的溫柔:“怎地犯了眼疾也不喚我?還是這麼讓人擔心呵……”邊說著,邊扶起她的肩,取出壓制的藥丸,喂她服下。
她只是隨意一笑道:“真是對不住呢。”眼痛襲來時,她滿腦子的林宸封,根本記不起呼救,記不起她與他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
眼痛漸退,腦子也清醒了些,對於淵的到來,她並不感意外,若是不來,她反倒覺得意外了。似乎每次她只要一出事,他便會趕來自己身邊,說些責怪自己卻又不失溫柔的話。正如眼前,她並未因眼痛而呻吟,他卻能及時趕來,那意味著他尚未入睡,只是看著窗外小雨,想起水津本便是濱海之城,或許她的眼會因溼氣過重而犯疼,便匆匆而來了。
她並不愚鈍,對此不會不解風情,好幾次欲問清他緣故,卻皆被他三言兩語敷衍了事了。若是假,他為何為之?他不似是那等覬覦天下之人,不應是因著那個傳說;若是真,他為何不說清?如此迷惑久久瀰漫於她腦中,更覺他撲朔迷離,直至熟睡。
他一直看著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想得入神,甚至忘卻了他仍在她身旁,兀自地躺下,兀自地拉過被子,蓋上後再兀自地睡著。初時他面色淡然地望著她,彷彿要看透她腦中所想一般,後來見她竟睡著了,不覺一笑,低喃道:“好好睡吧,莫再多想了,很快就不會再有迷惑了……”轉身離去,只餘那窗外夜雨且落且息。
昨夜小雨只下了一小會兒便停了,今日已是天明水淨,風浪正足,適宜出海的好日子。淵牽著馬,而沉霖騎於馬上,向江畔去。
“為何不是向碼頭去呢?”她感到周遭並不似初晨碼頭的熱鬧,便問道。
他邊走邊答道:“水津所臨之海之彼岸是何方,至今無人知曉。我們這是要往此海的一支分流,過了江便是大寒之地,今日順風而行,正是好時機。”
聽了他的話。她一想也是,於古人而言,渡海絕非易事,稍有不測便船沉人亡,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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