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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漫漫兮若淺江之滕浪,果有入如水雲之感。只是如此匆匆一瞥,她便入了屋。
屋中早已收拾整齊,衣櫃中躺有幾件尋常女裝,或為江千雪之物,因其皆為白衣。床頭櫃子裡還方有些洗漱用品,正是晌午時分,山中雖是清涼,猶有些炎熱,加之畢竟在氯氣中呆了一小會兒,還是洗個澡的好。
是以,她取了一塊白布、一套乾淨衣裳、一些皂莢,便向先前見著的水邊去了。
獨行阡陌之間,碎土於腳下窸窣作響,與山中飛鳥之鳴遙相呼應,有早蟬鳴春,知了聲似遠山眉,綿延不絕。偶有流風穿林而過,便帶起枝葉颯颯,羞花斂裾,飛葉掩面,好不頑皮。蛩鳴田間,她方覺老教主於屋前種了些菜,春發綠葉,片片堪染,看著便覺唾津潛溢,食慾頓生。山林裡一時百聲齊響,雖是一人獨行,卻好不熱鬧。
山下有一澗泉清幽,青陽分輝,灑於清溪之上,與活泉之水交融並生,氤氳了翠微、澄空,也朦朧了她的眼。心中驀然騰起一片如煙陰涼,山中四寂無人,惟長空如練、綠護水田耳,雖則蛩鳴蟬切,穀風高嘯,她心裡卻是前所未有的寧靜,澄澈如這一片山中水天。
卸下衣裳後,她便下了水。山高日遠,是以水意清涼,只瀉了半壁暖金於水面,輕描細畫,清碧且淺,繪出泉水瘦削模樣,竟與她頗為相似。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她掬了一捧仲春之風韻,引入喉中,甘若醴,涼如雪,卻別有一番瓊漿滋味。
她半身浸於水中,半身伏於岸邊,閉目,偷得這片刻清閒。
曾暗下決心,若還可偷生於群雄之間,便定要撿個清閒時日,好好理一理自己的心思。只是如今雖已閒下來了,卻還未想好這一世何去何從。
泉水清冷,冷徹心扉,一抹冷笑不禁漫上她的嘴角。林宸封此時尚不知身在何處,又謀劃著什麼,自己在這瞎想什麼?到頭來說不定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又何需費神苦思?如是想來,她便覺精神好了不少,避開那些煩心事不想,確可偷得一時清靜,只是她不想,躲得過一時,又如何能躲得過一世呢?
她潑了一捧清泉於面上,風塵僕僕數日,已經許久未好生休養,如今浸於這靈泉之中,彷彿重生一般,身上每一個細胞都貪婪地吸收著水分,直到飽和得不能再容下一滴水。她捂著眼,低聲笑了,泉水如鏡,映照出她滿頭烏黑的髮絲,還有幾條水藍混雜其中。
正此際,驀然聽得哐噹一聲,嚇了她一跳。抬眼一看,是君溟墨,旁邊還有一隻掉落的水桶,見她望著自己,君溟墨羞得立馬轉過身去,飛揚的衣袖中還藏著幾分憤怒。
看來他是來打水的,只是不巧,恰遇著她於此沐浴。氣氛尷尬,她不知該不該開口,只是把整個身子潛入水底。而君溟墨蒼白的頰上竟竄出了一抹緋色,顯得格外清晰,雖則與沉霖兩看兩相厭,然對方畢竟是個女子,自己撞見了人家洗澡,一聲不吭便走了,似乎也有違禮數。
兩人皆是踟躕不已,一人沉浸水中,一人背身而立,穀風徐來,吹皺一溪冰玻璃,揚起他及踝的墨髮,照影於她的烏瞳中。
“你……我……”兩人同時開口,卻又不知言何。
“你先說……”實在逢巧,兩人又是異口同聲。
沉默化作一縷清風,流轉於兩人之間,竟僵持著半盞茶時間,直到一個不屬於兩人之聲驀然想起:“啊哈哈!我實在忍不住了,你們……你們倆……啊哈哈!”
兩人登時轉目向生源處,只見一白衣女子倒掛于山壁上,抱肚大笑。
“前輩?”“江千雪?”兩人仰首望著那白衣女子,驚呼道。
江千雪一個騰身,自壁上飛下,憋著嘴對君溟墨抱怨道:“真是沒大沒小的,我比你年長了五十餘歲,你還直呼其名?叫前輩。”
君溟墨望著江千雪,卻不搭理她,江千雪也是深諳此人脾性,知道拗不過他,只得轉而對沉霖道:“君賢也是倒黴,教出來的徒弟一個險些殺了他,一個整日冷著張臉,一個本來尚可,漸漸也跟其兄一個德性了。”
沉霖連連點頭附和道:“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前輩您老往這兒跑,小心近了這‘墨者’,汙了自己一身呵。”一語雙關,不著痕跡地罵了君溟墨一通。
君溟墨為人孤傲,待人又極是無情,哪忍得這兩人冷嘲熱諷?若非沉霖還在水中,他早反唇相譏了。奈何情形不對,他只得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那落在地上的水桶也不拾。
在兩人看來,這卻是一種落荒而逃,不可謂之不大快人心。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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