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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作峰巒之利了?白駒過隙,總有風貌偷換。縱可嘆,卻奈何,無言語,清風寂。
有幾名黑衣暗衛隨之而出,兩名手腳伶俐地架起墓眠,兩名攙扶起紅蓮,又不著聲息地疾步而去了,三人隨後。山中獵獵風過,她一眼回首,山圍水悠悠,轉瞬五年秋,不覺又念起彼方的林宸封了。
回到宮中,雲愔同竺清漪替她說明了忽然消失的緣由。雖則兩人與西格不甚相熟,然西格迎得秋荻重歸,喜不自勝,便不多計較了。
夜已三更,眾人散。沉霖應竺清漪之邀,辭別袁子翌,隨她去臨近明月河的驛居中過幾天,適機即送她返夏涼。
臨別時,袁子翌不發一語,只是睜著一雙澄亮的瞳仁看她,似是黑夜裡的一抹遊影,靜默得甚至令人發憷。然而他終是什麼也沒做,惟輕道一聲“珍重”便走了。袁雨跟在他身後,眨巴著眼睛地望了她一眼,也隨自家主子走了。她乾站了一會兒,直到袁雨的身影也沒去,方下意識摸摸兩頰,一片冰涼,才覺這轉瞬間竟已是別離。枯嘆一聲,她亦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適驛居,夜更轉深,眾人只是絮叨了幾句,便各自回房了。幽月惶惶,灑在凝凍了的明月河上,彷彿多少飄櫓流血也結成了冰,在暗流下明明滅滅。
翌日竟是晴好,萬宇空澄,雲白風清,一輪圓日當空,撕破了颸風城連日的陰霾。
一夜疲頓,沉霖乍醒來便覺舒爽,渾身透著清新勁兒。行至廳中,早有主人備餐而候,她報以一笑,不甚客套便入了座,她想他們也該是說說這一路了。
果不其然,竺清漪待她一入座,兩靨便疊了笑,慢聲輕語道:“此番是我們雲竺兩家疏忽了,不察賊人作梗,讓你受驚擾了一月餘,衷懷歉仄。略備薄盞,切莫推辭。”
她一笑回禮道:“族事繁雜,偶有差池在所難免,兩國戰事亦非因秋荻走失而起,不必太過掛心。”
提及戰事,竺清漪不免嘆了一聲:“才了卻族中諸事,兩邊又起風波。此事若放在以前尚可安然,可如今秋荻已證實是確為雲煙,放任羌羯破滅,又讓西格和她如何自處?”
“兩頭不著邊,也確實為難你們了。”她如是說著,心裡並不很在意。世間不如意何其多,不過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耳。
自她坐下來尚不曾開口的雲愔卻是驀然道:“若他日宸帝西定羌羯,還望賞幾分薄面,放過西格一馬。”
他眉目淡然中透著肅穆,無言中又自有另她不可抗拒的威懾,她張了張嘴,想要拒絕。還是那般看著他,卻頓覺幾月不見,他消瘦了許多,面容顯得更為清癯,廣袖飄飛,已似捉不住臂骨。她指尖乍動了一下,捏著衣襟的手鬆開了,出口已不是原先欲述之詞:“事關重大,我……盡力而為罷。”
聽她如是答道,他便笑了,滿面清清月,雙目淡淡風,作揖以謝,白袂揚芳。她喉間驀地一哽,只是勉強一笑,復低頭用膳。
放過西格談何容易?這不是林宸封一人能說得算的,她不想讓他為難。然總覺有愧於雲愔,他不曾開口求她什麼,這生殺往來二十餘載,為了僅存的妹妹而央她,她豈忍心拒絕?不為難別人,只好為難自己了。是以茶飯也頓失香味,一餐草草了事,她早早告退了。
夜來閒步小園庭中,晴日解冰水,明月河釋了凍,緩流而東,彼方即是夏涼。冬氣畢竟寒冷,她又甚是畏寒,一覺無趣,便欲回房。
身後卻是有人叫住了她,一聲輕柔,不消回頭便知是竺清漪。
她回了身,但見竺清漪一副欲言又止模樣,她便先開了口:“有何事便直說罷,我與你們兩家雖算不上交情非淺,然畢竟有故,力所能及之事必不推辭。”
“我自知讓你替西格求情,乃是強人所難。然雲愔他……他許是命壽無多了,這二十多年他受了太多委屈,如今雲煙能回來,他不想看惟一的妹妹也同他這般孤難鮮幸。便是強求罷,也望你體諒。”竺清漪娓娓道來,偶有斷續,竟依稀哽咽。
她微驚,問道:“這幾月發生了什麼?”
竺清漪拈襟半掩面道:“是舊疾了,早在暗月時,他便以毒抑毒。曾是四十九種劇毒同存一體,縱是解了,也已耗盡了大半心脈。加之長年驅馳勞苦,雪上添霜。近日氣血漸衰,我本一介醫者,他壽者幾何我也略有定數了。”
她不禁悲嘆一聲,說道:“我也是早知他飲鳩止渴了,卻不想這麼快……你可有個確數了?”
竺清漪哀哀道:“說定也非定,情勢若好些,便有十餘年。如若不好,縱是隻有三五載也未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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