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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她一把扯過他略長了一些的小鬍鬚,低吼道:“天底下除了我家老爹這麼形容猥瑣,且蓄著把又酸又腐的小鬍子,還有誰這麼不識體面?”頭未抬,話裡卻是浸滿酸楚了。
“你這小丫頭,老大不小了說話還這麼損,所幸還有點歪腦筋,若是沒人家要了便先騙進去再說,可別說是你爹我教的。”老爹攬過她的肩向廳裡走,高瘦的身影遮住了她的背,不讓人看到她鮮有的狼狽。
娘拉過她的手,摸著指間因練劍而起的繭,聲音還是那一潭乍瀉的溫柔:“霖兒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爹孃沒用,不能保你周全,反成了你的牽絆。”娘身上有種特別的味道,混合不輕不重的藥味與芳香,幼時她甚是喜歡。此刻這種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卻燻得她幾欲落淚。
“娘……別說了……你們養育我十五載,不惜同暗月翻臉,始速殺身之禍。做女兒的隕首難報,又談何牽絆?”她死咬著下唇,聲音從齒間跌撞而出,一句話說得零零碎碎,滿腔酸澀幾要噴薄而出。
娘也甚是動容,抹去了眼角幾滴淚花,又笑道:“是娘見外了,一家人說這種話像什麼樣子……好不容易見面了,當還來不及呢,哭什麼……”卻又濺出了一星淚光。
她強自鎮靜,從莫大的喜悅中整理儀態,只是這種純然的安全感太過難得,讓她的心理防線在瞬間崩潰。人生二十載,何人得似此?他們於她最大的恩情便是這份毫無保留的情誼,沒有血緣,甚至本是敵對,卻能在歲月中釀就信任,不是血親,更勝似血親。這對算不上淳樸的夫婦在同她朝夕相處的十五年裡,給予她已然冰封的心靈最大的安慰,讓她在獨自漂泊過太多虛偽假象之後,還有一處避風港。縱然冷漠如她,也不能不為之動容。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逢場作戲多年,此刻卻如何也換不上完滿的笑容,只能勉強扯著嘴角,壓下聲音道:“是雲愔接你們來的嗎?”
娘尚未收拾好情緒,老爹便答道:“說來也是話長,當日石牙山下,我與你娘僥倖逃離墓眠魔爪,在城中藏匿數日,又無法入谷中尋人,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回夏涼境內,憑藉舊時一些人脈沿途打聽。但知曉你者不過數人,你又是整日幾方逃竄,打聽多時無果我們便只好回臨泠了。”說到這兒,老爹竟倏地笑了幾聲,又道:“我們找你不著,倒有人來找我們了。暗月果真臥虎藏龍,淵那小子搖身一變便成了雲暮城雲氏最後一脈了。他自稱是有法子找到我們,便有法子找到你,我們便將信將疑地跟他來了。也呆了有些日子,雖則你未來,然在這兒也無甚壞處,便定居了下來。”
“也不知是安了什麼心思……”她嘟囔了一句,對這兩個家族無甚好感。
老爹卻眨了眨眼,捋著那撮得意的小鬍子笑道:“指不定是來巴結……”
她瞪了老爹一眼,沒有半點笑意道:“這話自家人說說便算了,眼下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說話掂量著點。”她往院子裡看去,他們似乎是各自散了,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她撫額嘆息一聲,又道:“還不知是誰口無遮攔有失分寸呢。”
老爹一臉委屈,眨巴著眼睛,像是一抹眼角這老淚便要縱橫了,她沒好氣地扯了扯老爹的小鬍子,拖長了聲音道:“幾年不見還是這麼無賴,老爹你給點面子行不行,讓女兒出去怎麼混啊?”
老爹拉扯過孃的衣袖,攀著孃的肩膀直顫抖:“孩子她娘,女兒長大了都不認我這個爹了,她嫌我給她丟人了,你可千萬別跟她那樣。”
娘把掛在肩上的老爹拉開,也學沉霖的模樣拉下臉道:“我覺得霖兒說得挺好的,老大不小了還跟人家小姑娘似的哭哭啼啼,也不知道我當初看上了你哪一點。”
老爹不幹了,站直了身雙手抱臂,一臉黑氣蒸騰,正經道:“我覺得作為一家之主,我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損害。”腔調難得嚴肅,奈何聲線太嬉鬧,一句話說出來她忍俊不禁,笑得毫無顧忌。
她笑了一會兒,見老爹非但沒跟她頂嘴,還一臉笑意,不禁問:“怎麼不說了?”
“霖兒,你好久沒這麼笑過了。”老爹輕聲說道,面容浸在一片飛入瓦眼的暖陽裡,褪去了半生勞碌的風霜。
她一怔,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她面上的表情多半是微笑,卻從未有人問過真假,甚至自己也忘記了,什麼時候曾那樣肆意地笑過,又什麼時候可以那樣無所顧忌地展露笑顏。那段塵封於腦海深處的純真歲月,便在這一剎那洶湧而出,叫囂著侵蝕她偽裝下的疲憊。
娘拉過她的手,老爹則攬過她的肩,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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