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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手,緩緩地回擁著他,他一震,更加用力地擁住我。
我緊緊地抓著他背上的衣料,沒有哪一刻能讓我如此認清,正視自己的心,我是多麼多麼地在意他,我是多麼多麼地愛他,在我依然深深地恨著他的同時。
自此,我的親人們幾乎夜夜入夢,夢境無一例外的可怖,慘烈。有時我會夢見前一瞬還在對我微笑的母后,下一刻就面目猙獰地掐上了我的脖子;有時我會夢見丹哥哥一臉冷肅地無語望我,他的頭在下一刻被趙政揮劍砍下,鮮血噴湧……
那一夜,在又一次自噩夢中醒來,我哽咽著對他說,如果可以失去記憶,可以忘了自己,忘了所有的一切,該有多好。
他沉默無語,只是無聲地撫著我的背,一下又一下。
忘不了的。
他知道,我也知道,永遠都忘不了的。
阿離住在宮中專門為倡優們開闢的居所裡,他的“家”是一間不大的北廂房,陰冷透風。
那個雪樣高潔出塵的男人,此刻就坐在一室的陰冷之中,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我坐在他的對面,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這是我和他在秦宮中的第三次見面,只不過這次他已看不見我——他的眼已全盲。
我一直都想來看他,可是,我一直都無顏面對他。
因為,他鄙視我。
當日秦宮初見,我便感覺到他對我的深深鄙視,其實不用他鄙視,我自己都鄙視我自己。
我的國家因為秦王而灰飛煙滅,我的親人因為秦王而含恨九泉,而我卻在仇人的羽翼下苟且偷生,這樣的我不該被鄙視,被唾棄嗎?
現在,他依然鄙視我。
我心痛地看著他的眼,這雙曾經烏黑清澈,慧黠靈動的眼,而今卻變得灰暗無神,茫然空洞。
想起那天他痛苦的叫聲,我的淚一瞬而下。
“阿離。”我伸手想要握住他的手,卻被他冷冷推開。
“夫人,請自重。”
似有一記驚雷在耳邊滾過,我怔怔地看著他,一時心痛難言。
我深深呼吸,“阿離,我知道你鄙視我,我自己都鄙視我自己,我恨自己為什麼沒能在國破當日我的親人們盡數慘死之時殺身以從;我恨自己放任無數次刺殺那人的機會白白溜走;我恨自己竟然為了救那人而險些喪命。阿離,我不想求得你的原諒,因為,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我自己。”
他冷冷地打斷我,“夫人請回吧,這裡不是象夫人這樣尊貴的人該來的地方。”他平靜的語氣裡,盡是冰冷嘲諷。
“阿離……”
“小人高漸離。”他一字字冷冷強調。
短短几字有如把把利刃直戳我心,痛得我喘息艱難。
我心痛地望著眼前雖身處陋室,雙眼全盲,卻依舊高貴得有若神仙的男子,歷歷前塵潮水般漫過腦海。
這冷冷呼我為“夫人“的男子當年一下之下曾讓我驚為天人;這冷冷呼我為“夫人”的男子曾一本正經地要我叫他“阿離”而非“高大哥”;這冷冷呼我為“夫人”的男子曾手把手地教我擊築,誇我天資不淺;這冷冷呼我為“夫人”的男子曾深深望著我的眼,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冒出一句讓我差點昏倒當場的話來,“我們私奔吧”。
一切清晰得彷彿就在昨天,一切都已成為無可挽回的回憶。
“阿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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