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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床前,從大中午,一直守到天黑,母親就一直沒醒過。我吃不下飯,迷迷糊糊倒睡著了。
朦朦朧朧中,有隻冰冷的手在摸我的頭。
從雙臂間抬起頭來,居然是母親醒了,正一臉笑容地叫我的名字。我樂得不知所措,馬上把奶媽叫醒,去把藥熱了過來。
母親卻說想回戴府去走走。我覺得奇怪,還想勸止,讓她先修息一下。奶媽趁著遞藥的空檔,悄悄在我耳邊說:“公主,主子這是迴光返照了。”
我一驚,幾乎連藥碗也接不住。
奶媽看我呆若木雞,拉住我的袖子,嗓子裡都是哭聲:“主子有些什麼心願,都趕快讓她完成了吧。”
母親已經很久沒下床了,雙腳無力。我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就想把她背起來。
誰知剛邁出兩步,就重心不穩,摔倒在地,幸虧奶媽扶著,才沒有碰傷母親。我跌坐在地上,不知是痛的還是心酸,喉頭一陣哽咽,眼淚便嘩嘩地流下來。
母親以為我摔得厲害,忙說自己能下地。我趕緊擦乾淚水,強顏歡笑道:“最近真是疏於鍛鍊了,你這麼輕,我都背不起。”
天色已晚,為怕驚動眾人,最後仍是我和奶孃兩人合力,將母親慢慢扶著走出去。
一路慢行,不料走到宮門前,卻被守夜的侍衛攔了下來,說是宮門已下鑰,無聖旨不得外入。
見母親面色蒼白,大汗滲滲,又開始重重地咳嗽起來。我心中著急,幾乎都要給他跪下了。偏那人是個新兵,大概沒聽說過厲害,怎麼威逼利誘都不為所動,我正要大動肝火,遠遠地,瞥見一盞燈籠,透過深夜的迷霧暖暖地射來。後面那人問:“這是怎麼了?”
我聽著熟悉,往那邊一看,果然是歲千紅。他快走幾步來替過奶媽的位置,邊將母親攙住邊跟我說:“我本想去探望戴妃,到了房中卻不見你們的蹤影。”
當著母妃面前,我只說想陪母親去戴府去走走。誰知他一聽就明白了大概,跟我點點頭,馬上掏出腰牌,去跟那個士兵交涉。
那人不認我這祚慶公主的名頭,看見他禁軍的宮牌,居然就馬上放行。再也顧不得再跟那人生氣,我急急忙忙就扶住母親往外走,卻被歲千紅攔住。
他將我拉到一邊,自己蹲在前面,示意母親爬到他的背上,只對我說:“你腳步虛浮,怕是也一天沒吃東西了,就負責跟戴妃說說話吧。”
天氣悶熱,他才行過一段,就已經滿身是汗。我心中一陣感動,想勸他休息一下。他喘著粗氣,一邊快步走著,還一邊跟我說笑。
外公的舊宅,乃前朝皇帝御賜的府邸,就在內城的中央。後來外族入侵,戴府人丁飄零,就剩舅舅一人繼承。可他怕睹物思人,數次回來,都寧願搬到了衙署去住。
木門經過多年風吹雨打,早已蛀爛發黴,輕輕一推,就蕩起一陣腐朽的微塵。院子裡日久失修,已經破敗不堪,原先的景緻已經不見了美感,半人高的野草長得豐沛茂密,嚴嚴實實地遮擋住了往日的繁華。
我戰戰兢兢地去叫母親,她如夢初醒,從歲千紅的背上緩緩張望。見到四周的景物,卻突然來了精神,微笑著指引著我們一路進去。
她面帶酡紅,興致盎然,眼中泛出瑰麗的神采,彷彿裡面映照的,是個迥然不同的桃園仙境。
一邊手指前方,那原本嬌弱的聲音,也因此亢奮了起來:“就這兒,本來這是個梨樹林。你外公最喜歡吃梨,特意命人在後院裡頭,闢了快地來種梨。每到了八月,就結出黃澱澱的果子,一顆顆垂在枝頭。”
她娓娓道來,嗓音也愈發婉轉:“還記得那日,我剛摘好了梨子,又累又渴,便忍不住坐到了樹下吃了起來。正津津有味呢,卻突然聽到一把聲音問我:小姐在吃的什麼,竟然如此香甜?我被嚇到了,一抬頭,呵呵”母妃嫣然一笑,面上韶華光轉,仿有春泉在靜靜流淌:“對的,那就是你父親。”
“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男人,他身穿華服,溫文爾雅,那雙眼睛卻像是最駭人的漩渦,讓人不知不覺溺斃其中。”
她讓歲千紅將她放到一截枯木旁邊,席地而坐:“我呆呆地坐在這兒,心裡是又是高興,又是緊張。思來想去,索性就從小籃子裡頭拿了個梨,跟他說:那我分你一個吧?”
“誰知他一笑,居然抓住我的手說,分梨,分離,我怎捨得跟小姐分離呢?”
她在黑夜中撫摸著那孤殘的樹幹,臉上卻染滿那日的清光。眼中突然璀璨奪目,彷彿散發出生命最後的光芒。直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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