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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豎了耳朵去聽,正聽到他一番讚歎,誇獎身旁的紅衣女子多麼貌美,舞跳得多麼好,人多麼知禮,雖然說了半天也沒說到正事,不過這種場合專程帶個美貌舞姬,是人都知道他想幹什麼了。
不知蘇儀為什麼那樣大驚小怪,我雖然一向獨佔欲比較強,但這種場面上的事也不是看不開,國君之間互相送送美人就像我和君瑋之間互相送送地瓜一樣尋常,也不是收到的每個地瓜我都會烤來吃的,大部分都是轉送給當天考勤的師兄了。
天上星子隱隱,照慕言的性格應是不動聲色,可趙國使者一席話畢,卻見他垂頭對著雲臺上的紅衣女子,良久,沉聲道:“抬起頭來。”
我茫然看向雲臺,視線正撞上那女子緩緩抬起的臉龐。輕煙似的兩道眉,眉下一雙杏子般的眼,小巧的鼻子,淡如春色微微抿起的唇。
我驚得後退一步。
怪不得蘇儀有那一聲驚呼。那一張和我六分相似的臉,一年前我還在衛宮裡時常得見。這紅衣女子,竟是我的十二姐葉萌。
我有十四個姐姐,就數她和我長得最像,可她怎麼會變成趙國上貢的美人?
衛國亡國之後,她不是同父王母妃起被送至吳城軟禁起來了麼?
尚在震驚之中沒回過神來,耳邊又傳來趙國那位使者的絮叨,差不多是把方才誇獎葉萌的那些話打亂語序重新再說了一遍。
蘇儀扯了扯我的裙子,用手指蘸酒悄悄在桌上寫字:“即便哥哥收下她,也是因為像你,是哥哥思念你。。。。。。”
後面的字我沒有看完,心底似驀然注入泓冷泉,冰涼到底。我其實並沒有想到那一點,此時被這樣一提,頓然回想起這種事好像的確有先例。
可怎麼能這樣荒唐,怎麼能夠邊思念一個人一邊卻又去收藏另外一個人。
容垣那樣愛著鶯哥,也沒有說愛屋及烏地就愛上同鶯哥長得一模一樣的錦雀。
趙國的來使正好誇到一個段落,我抬頭望著座上的慕言,大約是高臺上宮燈的角度有所偏移,竟能看清九旒冕簾後他臉上淡淡的表情,微微偏頭朝著左席上的宰相尹詞:“孤一向無意歌舞之事,倒是記得尹卿頓好此道,那便將孟葉姑娘賜給尹卿吧。”
我鬆了一口氣。
趙國使臣的臉色在慕言話畢之際乍紅乍白,卻一時做不得聲,倒是身旁的葉萌冷冷接話:“孟葉的雙腳站在哪一處國土之上,便只服侍這處國土上最強大的那個人,陛下若不願讓孟葉服侍而將孟葉賜給他人,不如一劍殺了孟葉。”
葉萌,孟葉。說真的我對這個姐姐基本上不存在什麼感情,但若說十四個姐姐中有誰能叫我多少欣賞些,那人只能是離經叛道的葉萌。
聽說我未回到衛宮之前,父王最喜歡的是她。衛國十二公主葉萌的狂妄高傲是衛宮裡無人能描摹的長刺的風景。可我真是搞不懂,我的十二姐葉萌,縱然是亡了國的公主,曾經的輝煌和尊嚴又怎能讓她容忍自己變成別人手中的一件禮物?
我看到慕言笑了一下,心中正膽戰心驚他是否也被葉萌的這種魅力吸引,卻聽到冷淡嗓音:“孤的王后善妒,收下你很容易,王后卻會不高興,你說孤是該讓你不高興呢,還是讓孤的王后不高興呢?”
我緊了緊拳頭,蘇儀“撲哧”笑出聲來,席上本就靜得很,襯得那聲笑格外突兀.慕言的視線驀地掃過來,我趕緊低頭。只聽到葉萌毫無畏懼的嗓音:
“無論是王后不高興還是孟葉不高興,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陛下順從自己的心意。”
慕言以手支腮擱在扶臂上,像是座下並沒有坐著他的臣子:“順從孤自己的心意?”
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王后的心意便是孤的心意。”
緊握著袖子的雙手輕輕一顫。那些座下的臣子們一定很欣慰他們的王后已經是一座靈位了吧,否則這得是多麼昏庸的一個君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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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葉萌還是選擇了前往宰相府服侍尹詞,不能說這結局是好是壞是對是錯,有那麼多條路,是她自己選擇這一條,就像有那麼多條路,是我自己選擇殉國,這些都是不能後悔的事。
筵席快結束時,慕言賜了葉萌一杯酒,他那杯則是蘇儀倒的。
我手心捏了把汗,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盛在瓷瓶中交付給蘇儀的那些血加了苦艾草,況且滴入柸中只是三兩滴,即便他舌頭再靈也不應嚐出什麼血腥味才是。
斟酒之時,慕言似乎對蘇儀說了什麼,只看到她倒酒的手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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