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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錯亂:“姐你不是來,來捉我回家的麼,這是……”
卿酒酒從上到下打量他一番,端起桌上茶煙嫋嫋的瓷杯:“既然跑來和人搶姑娘,就要搶贏,我平日,”眸光從朦朧水霧後淡淡眄過來:“是怎麼訓導你的?”
少年愣了愣,頭垂得更低,她抿了兩口茶起身離開,簾子放下來時,隨意掃了樓下一眼:“這三個姿色尚可,選一個最中意的,今夜不用回家了。”
沒有人會看到我,這就是說,自卿酒酒出現,我可以隨意調整角度觀察她臉上每一個表情。這著實是個美人,卻好似冰雕,不見半點笑意,哪怕是冷笑,彷彿對世間諸事不感到半點興趣。可在這記憶中,她的弟弟卻是一個名叫卿寧的少年。而與公儀斐第二次見面,他們倆在青樓裡一起搶女人。幻之瞳只能看到記憶,無法解讀她的神思,越發令人不解。
柸中雪�第三章(2)
尾隨卿酒酒一路步出青樓,才發現此樓臨湖,湖岸楊柳依依,湖中有疏淡月影。黑衣侍從輕易與夜色融為一體,被她留在原地,手裡提了盞風燈,獨自一人沿著湖堤散步。我緊緊跟上。幾乎繞湖一圈,半晌,越過一處低矮湖堤,看到月夜下靠岸處泊了艘敞篷的烏木船,船頭立著的卻是方才還在青樓裡飲酒的公儀斐。風流倜儻的公儀公子手裡斜執了把青瓷的酒盞,正垂頭以杯中酒祭湖,聽到響動,略抬了眼睛,看到來人是卿酒酒,露出略顯驚訝的笑意來:“卿小姐。”
卿酒酒步履不疾不徐,行至烏木船前,停了腳步垂眼看他:“白月碧水,公儀公子與湖同飲,倒是風雅。”
他收起瓷杯,明眸含笑,語聲卻萬分委屈:“中意的花娘們悉數被小姐買了去,飲酒填詞無人陪伴,只能獨自出來尋點樂子了。”頓了頓,嘆道:“不巧船劃得不好,才想賄賂湖君兩杯薄酒,叫它不要與我為難。”目光對上卿酒酒的眼睛,微仰頭伸手向她:“不過,此番同小姐偶遇,看來是上天垂簾,不知能否給斐這個榮幸,邀得小姐一同遊湖呢?”
話雖說得可憐兮兮,臉上表情卻過於歡欣鼓舞,我在心裡默默地想,演戲演得這樣,完全不似慕言的渾然天成,照卿酒酒的性情,吃錯藥了才會答應他呢。
但真是不知道卿酒酒怎麼想的。
湖風吹得楊柳微動,戴著黑玉鐲的瑩白手腕從長袖裡露出,搭上公儀斐衣袖,一個傾身借力上船。烏木船晃了晃,兩人隔得極近,她將手中風燈遞給他:“公儀公子划船,可要當心。”我趁機也踏上船,立在角落,因僅是一抹意識,也沒有重量,不會給划船的增加什麼負擔。
公儀斐眸中微光閃過,只是一瞬,待船劃過湖岸老遠,才低低笑道:“小姐就這麼上了船,真讓斐吃驚,難道不怕斐別有用心,唐突小姐了麼?”
船中小几上擺了個瑩潤明澈的水晶枕,卿酒酒垂眼觀賞,漫不經心地:“那便要看公儀公子打不打得過酒酒了。”
烏木船漸漸停在湖中,公儀斐微微撐了頭,裝出一副懊惱模樣:“早知不該賄賂湖君那兩盞酒,該叫它打個浪頭來將我們都掀翻了才好。”
她撐著腮,目光投到他的臉上:“怎麼?”
他棄槳坐在她對面,僅隔著一張小几,手裡握著重新斟滿酒的瓷杯:“你真想知道?”
她似乎真是想了想,抬頭看他,重複道:“怎麼?”
他目光自淡青的杯盞移向她雪白臉龐,收起唇邊那一抹笑,沉靜看著她,半晌:“小姐身手高強,想必此時,也只有這樣才能近得了小姐的身吧。斐所願甚微,自孤竹山一別,長久以來,不過是希望,能更加靠近小姐一些罷了。”
突如其來又恰到好處的表白,多一分就是調戲少一分對方就聽不懂說的是什麼意思,我在心裡暗歎一聲,公儀斐真是此道天才。想象中一向面癱的卿酒酒應是裝沒聽到,那公儀斐這個表白就真是白表了。但幸好這種違背言情小說規律的事情沒有發生。
一直撐腮把玩水晶枕的卿酒酒手中動作稍停,緩緩坐直身子,目光帶一絲訝異,沉靜地看著公儀斐。遠處傳來隱約的洞簫聲,她撐著小几傾身靠近他,兩人相距呼吸可聞,是曖昧的姿勢,語聲卻極冷:“你想救我一回?這就是,你心中所想?”他秋水似的眼中眸光微動。
她靠得更近一些,唇幾乎貼上他耳畔:“如果我跳下去,你真會救我?”微偏了頭,離開一點,沒什麼情緒的聲音,極淡,極輕:“我不會鳧水,你不救我,我就死了。”
滑落在几上的一縷髮絲被公儀斐握住,他低了眼,看不清表情,語聲卻溫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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