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返程(第1/1 頁)

聯盟的武士們，在聚落的廢墟上，度過了一個不眠的夜晚。 現在還是墨西哥旱季的後半截，按公曆便是二月出頭，所以一夜無雨。第二天一早，修洛特便從篝火旁起身，和特爾斯一起去打水。 雨林中最重要的行李，就是食物和清水。半遊獵的聚落不可能有太多的食物儲存，武士們只是簡單的搜刮了一些燻肉和玉米粉，而對那些不知名的野菜，乾果和昆蟲毫無興趣。 奧洛什用結實的劍麻繩，把俘虜們串成並行的兩串。然後，他親自帶著修洛特和特爾斯，半隊人在前方開路，馬爾利和剩下的半隊人在後方壓陣。 雨林的道路總是崎嶇而艱難，高大的喬木遮蔽了天空，樹枝間是五彩斑斕的毒蛇。沼澤和泥坑遍佈腳下，水草中則是劇毒的青蛙和蚊蠅。 這裡是綠色的荒漠，每一處靜止的水潭，都隱蔽著寄生蟲和毒物。 所幸奧洛什既是一位驍勇的美洲虎戰士，也是一位叢林生存的專家。他給每個人塗上刺鼻的藥膏，然後很快找到一條河流，眾人便沿著相對空曠的河岸蜿蜒南下。 走在河岸的泥土邊，修洛特小心的和河裡的“枯木”保持著距離，防止遇到美洲鱷這樣的“驚喜”。他一邊走著，一邊好奇的問奧洛什。 “老師，這條河通向哪裡？” “這條河叫做坦彭，沿著這條河逆流而上，會經過兩個聯盟的城邦，只要半個多月我們就能回到聖城特奧蒂瓦坎。而再往南走三天，就是偉大聯盟的都城，太陽神應許我們墨西加人的家園，湖中之城特諾奇蒂特蘭！” “那真是座雄偉美麗的城市！有一千條載滿貨物的獨木舟，一千塊種滿玉米的奇南帕，一千個充滿墨西加武士的社群，還有一千塊巨石壘滿的大神廟！那裡是聯盟最偉大的城邦，也是整個天下的中心。我和你的家族，就是從那裡而來的！” 修洛特點了點頭，思緒飄遠。特諾奇蒂特蘭是阿茲特克三邦聯盟的首都，也是最富庶強大的城邦。這座宏偉的湖中之城，最終毀滅於西班牙殖民者之手，也代表著阿茲特克文明的滅亡。 在特諾奇蒂特蘭的廢墟之上，便是歸順天主十字的墨西哥城。 修洛特遙想了一會都城的繁盛和美麗，又好奇地問道。 “老師，你去過坦彭河的下游嗎？” 這一回，輪到奧洛什陷入回憶之中。過了良久，他才幽幽答道。 “很多年前，我曾經跟從偉大的蒙特祖馬一世，征討雲中之民，瓦斯特克諸城邦。從這裡沿著坦彭河而下，走二十多天，穿過山脈就是平原。在平原與森林的盡頭，便是瓦斯特克人的城邦庫克西卡潘，也就是水獺城。” “那座城邦的後面，便是一個無邊無際的大湖，大湖是世界的盡頭，也通向世界的各個角落。湖中有許多遙遠的島嶼，島上的部落民會乘著小舟而來，交易羽毛、陶器和棉布。傳說在大湖的北方，還有無盡森林的土地，森林中只有野人。每年會有恐怖的神災，用白色的灰燼殺死一切生命。” 修洛特怔了怔，才意識到大湖是加勒比海，島嶼是加勒比群島，森林和白雪的大陸是北美洲。北美大陸上沒有東西縱橫的山脈，每當冬季來臨，可怕的寒流會從北極縱橫而下，摧毀所有的定居點，一次次毀滅萌芽的文明。 對於晚期石器和早期青銅時代的阿茲特克人而言，四季溫暖的中美洲諸城邦，便是世界的所有。在沒有道路車馬的雨林，步行三四個月，最多五六百公里，就是認知世界的極限。 在這個世界裡，東南尤卡坦半島的瑪雅諸城，是難以到達的異邦。東湖中的加勒比海島，是故老相傳的故事。北美的印第安部落和南美的印加帝國，則是未知的傳說。更不用提遠在大洋彼岸，不知何時到來的西班牙征服者。 思考著未知的世界與未來，修洛特不在說話，只是沉默的跟隨著奧洛什。雨林艱難的道路，也極大的消耗著他的體力，讓他不願多說。 在行軍途中，隊伍休息了一次。休息的原因，是斥候發現了一頭在河邊飲水的野鹿。 奧洛什命令大家噤聲。他單獨上前，取出一根兩米長的木製投矛，把帶羽毛的一端安在尺長的擲矛器上。然後，他右手舉握住擲矛器，藉著樹木的遮蔽，弓著腰無聲潛行。 美洲虎戰士彷彿和山林融為一體。他一直潛行到離目標二十米處，那頭野鹿突然停止喝水，抬起頭來左右張望，似乎有所覺察。那一剎那，一道淒厲的破空聲迎面而來，然後野鹿便重重倒地，無力的掙扎了會，就此失去了生命。 眾武士便一起歡呼，高喊著“美洲虎”之名。遠處的俘虜們，也忍不住面露恐懼。 修洛特上前檢視，只見鋒利的投矛，正插在野鹿胸腹的心臟，濺出一片鮮紅。而那投矛的力量之大，竟是透體而出！ 少年震驚於這種遠端投矛的精度和威力。他半是佩服，半是羨慕的問道。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