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神策軍(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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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偃睜眼那一剎那,宋迢迢甚至忘記了羞怯,淌著熱淚的眼眶無法收勢,震天撼地的雨聲自耳畔退潮,她凝睇著少年亮盈盈的雙眸,凍得發僵的面頰上,綻出了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
“阿……”長時間的沉默使她的發聲滯澀,喉音嘶啞。蕭偃愣了愣,代她開口:“阿偃。”
少女含笑的眉眼流露出少許錯愕,如夢初醒般,她再度注視少年的臉,唇瓣翕動,沒有來得及吐字,倒在了他的懷中。
宋迢迢昏的時間不算長,或許是心中惴惴不安,不過兩盞茶的功夫便清醒了過來,她懵然打量著四遭,發覺洞壁內煥然一新,積塵盡掃。
她被安置在床榻,榻間墊了厚厚的褥子,身上因摔打、跋涉摩擦出的傷口,此刻敷了草藥,被柔軟潔淨的白絹包裹,外披的衣裳亦是乾燥的。
洞角避風處搭了羹火,架著一隻小鼎,鼎內咕嚕嚕冒著細小氣泡,有股淡淡的藥香。
蕭偃卻不見了蹤跡。
她欲下榻尋人,忽發現那雙破爛的重臺履正倚在火堆旁,不遠不近的距離,恰適合烘烤,鞋面汙垢也被清理過。
宋迢迢無法,只得赤著腳踩上地面,將將踏出兩步路,就撞上了匆匆入內的蕭偃。
少年一身水氣,額髮溼漉漉的,懷裡鼓囊不知揣了什麼。
看見她,他漂亮的狐狸眼倏地亮起來,語氣頗有些得意:“你猜我找著了什麼?”
他頓了頓,見她光著腳,又曲臂將她抱回榻上。
宋迢迢從未見過他如此孩子氣的神態,總覺著若背後有條尾巴,他立刻就能支稜起來,於是順著他的話頭:“是什麼?”
蕭偃解下蓑衣,側身將護在胸口的物件取出來,是幾隻黃燦燦的柑橘,小捧枇杷,還有一把羅列整齊的葦草。
枇杷倒不稀奇,柑橘則是冬日應季的水果了。
她微訝:“這時節哪裡來的柑橘?”
蕭偃笑笑,將葦草堆在一旁,挑出顆最飽滿的果實,坐在榻上剝皮,道:“你先前同我說,弗光山地勢險要,群峰高聳,又有一座古怪幽深的碧湖,常年大霧,必須繞而行之……”
橘肉豐盈,緊緊挨擠在一團,像幾彎小元寶,他將第一隻元寶遞到她唇邊,她不願接,他便耷拉下唇角:“你還想不想知道原由了?”
宋迢迢抿唇,抵不住心裡的好奇,輕輕銜過橘瓣,澄黃的橘肉被她舌尖捲過,蕭偃望著她粉嫩晶瑩的舌肉,雙頰滾燙,倉皇失措的別過頭去,獨剩紅通通的耳尖對著她。
她深感莫名,只能道:“又怎地了?”
半晌,他才開口,仍不大敢看她,只悶聲悶氣道:“我從前瀏覽各地水文註釋,發覺山嶂地勢愈險,往往山腳便水位愈深,深潭多霧,寒溼不散,自然比平常山地更能留住冬意。”
宋迢迢聽罷,心下微沉,蹙眉道:“折衝府的兵就在外頭圍著,不知道哪個時候就會進山剿殺,為了幾株橘樹,攀高山,越碧湖,假使整好對上敵軍,豈非得不償失……”
少女話音未盡,被半隻香甜的柑橘堵住了嘴。
蕭偃仰面望她,狐狸眼彎彎,轉移話題:“甜嗎?”
但見她生了怒,俏面含霜不再應答他,他又蔫了氣勢,乖覺道:“打頭陣的兩波死士全被殲滅了,哪還有人敢貿然闖進來,況且府兵的功夫比之死士是天壤之別,即便來上千百個人也不夠我祭劍的。”
宋迢迢哼笑一聲:“偃大將軍好口氣,當初不知是誰,劍都握不穩了,若追來的人不是我,只怕現在墳頭草都三尺高了。況且你何嘗將死士……”
她愈說氣焰愈盛,分明已是怒極,卻突然半道剎羽,閉上了嘴。
蕭偃靜靜望她,替她續話:“你遇見了死士?”
宋迢迢不語,他笑了笑,繼而道:“那我猜你運氣還不算太差,我的劍淬了毒,尋常人沾劍即死,他們縱是銅澆鐵鑄,也撐不過一個時辰,想必在你面前已是強弩之末了。”
輕飄飄幾句話,引得她怔忡良久,待回過神來,便見蕭偃又剝了幾顆枇杷,用乾淨的闊葉包了遞給她,轉過頭還要編葦草。
宋迢迢看著他修長潔白的十指翻飛,靈巧如蝶翼,轉瞬編出一隻規整的鞋頭。
她忍不住問道:“你們王公貴族子弟,平日裡都這般禮下親民?”
蕭偃揚眉:“你怎知我是王公貴族子弟。”他眨巴眼,藏不住的自得:“是覺得我很有氣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