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由我來去自如(第1/3 頁)
王弼與胡珍落目下看,見這首級血肉模糊,鬚髯滿面,一雙眼睜著,雖然已經死了,雙目無神,可是配上那張開的嘴,卻能猜料得出,此人被田徹殺掉之時,必是充滿驚駭,不可置信。
胡珍抖著手,指這首級,問道:“這人是誰?”
田徹虛虛地撫著須囊,答道:“大概系乃董賊部中的一個小率,我聽他手下的賊寇喚他卒史,至於其姓名為何,我懶得問之。”
對於力子都、董憲等賊寇軍中的等級制度,王弼、胡珍等人都是清楚的,畢竟力子都他們在東海肆虐已經很長時間,且還圍攻過南成縣城,他們都知道,力子都軍中的等級總計分為三等,力子都自號三老,下為從事,再次即是卒史。卒史在賊中,已是地位不低的頭領了。
王弼說道:“董、董賊?……田公,你剛才出城,襲的不是劉賊營,是董賊營?”
劉昱也有將旗,他將旗上寫了個“劉”字,故王弼、胡珍、田徹等早已知曉,攻打南城牆的賊寇共有大、小兩部。大的那股即是董憲所部,小的那股,其渠帥不知名字,然知是姓劉。王弼與胡珍原本以為,田徹在沒有胡珍帶兵出城配合的情況下,他出城去襲的定然會是那姓劉之賊的營地,因為一則,劉姓此賊的部曲為少,二者,其部已接連攻城四日,傷亡不小,部曲疲乏,如果襲之的話,明顯會遠比襲擊董憲營要好襲得多,卻未料到,田徹竟是沒有去打劉姓此賊之營,而徑自攻的是董憲之營!
田徹笑道:“劉賊既是偏裨,其部賊眾連戰之餘,又已疲鈍,不堪戰矣,何須再我去襲?要打,當然就要打董賊其營!亦只有此,才能振我城中民心士氣,墮賊鬥志!”
胡珍說道:“田公真是好膽色!虎膽也,虎膽也!”問道,“敢問田公,董賊營門可有攻破?”
“營門雖未攻破,然除此賊卒史以外,斬賊十數。”
跟著他出城夜襲的賓客陸續從縣寺門外進來,胡珍、王弼看到,這些賓客手中都提著人頭,有的提著一個,有的提著兩個。隨著田徹此話,這些賓客們把手中的人頭也都紛紛地投擲在地。這縣寺院中的青石板路上,滾滿了血淋淋的猙獰人頭,一時之間,使這平時主管一縣政務、為全縣士民仰畏的莊嚴場所,倏忽變得森羅氣象。夜風吹來,血腥之味,散滿整院。
王弼到底是個讀書人,這幾日守城,他儘管一直在東城坐鎮,要說膽量的話,也不能說沒有,可守城畢竟是在高處守的,死傷方面亦是進攻一方居多,卻哪裡曾有過這麼多的人頭遍佈其身周邊?濃郁的血腥味也要比城頭守戰時濃郁十分,他忍不住退了半步,下意識捂住了鼻子。
田徹身後一個賓客笑道:“王公,你別害怕,這些賊寇都已死了,只剩人頭在此罷了,活不過來的了!”
其餘的賓客們一個個挺胸凸肚,叉腰揚臉,轟然大笑。
後世唐時,長安城中有一個輕俠,在其兩臂上分別紋上了兩行字,一行是“生不怕京兆尹”,一行是“死不畏閻羅王”。雖然這是唐時輕俠所紋之字,然此兩行字中所蘊的那種無法無天、好勇鬥狠、老子最大的混不吝之意,卻是與當下的輕俠們並無區別。
田徹門下的這些賓客多是亡命之徒,身上背有命案、大案,逃到田徹門下,依靠田徹在本地的勢力而得以安身的,王弼、胡珍又豈會不知他們的來歷?但往常之時,因忌田徹的勢力而只能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未有過問過,因是田徹門下的這些賓客們,對王弼、胡珍原就有幾分瞧不起,沒把他兩人放在眼裡,現下見到王弼下意識的躲閃人頭、遮蔽血腥味的舉動,不免的就會更加小看於之,遂那賓客出了此近似嘲笑之語,其餘賓客亦皆高聲放笑。
王弼本就羞慚,聽得此語,聞得此笑,心中更是羞憤,可是在田徹面前,他不敢發怒,尷尬地摸了摸稀稀疏疏的山羊鬍須,訕笑說道:“公等今晚從田公出城襲賊,大有斬獲,且待來日賊退,我必會將公等今晚之功報與府君,必有厚賞!”
嘲笑王弼的那賓客輕蔑地說道:“我等甘願從田公出城殺賊,是因慕愛田公義氣,便是因此而死,我等亦甘之若飴!又豈是為圖府君和王公勞什子的厚賞?”
王弼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勉強說道:“是、是,公等俱義士也!”
田徹說道:“王公,我等夜襲賊營,所為者,是為守住我城不失,保全我縣生民不受賊害,賞賜云云,不敢貪求。……王公、胡公,我適出襲董賊營,雖稍有斬獲,令其營中大亂,已挫賊今日得登城頭的銳氣,然只憑此,賊明日若大舉進攻,我守卒連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