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一張無形的網(第1/2 頁)
“可這只是你以為,你畢竟是有恩於秦王的人,他不會這樣想。”陳弘言與呂不韋駁斥,略顯得激動。
“你不瞭解他,許多事是隻能想不能做的,我們做臣子的,要懂得善度君心。”說著,他拿起了面前桌上的酒樽。
“不,”陳弘言喊了一聲,“大哥你,你把我叫來就只是為了囑託身後事麼?萬一我,我辜負了你,或者秦王再有什麼舉動呢?”
“他不會,我也相信你,你是個重情講義的人,若我呂不韋看錯了你陳弘言,那這世上就真的沒有我相信的人了。”
“那,你想想前任丞相范雎,”陳弘言大腦飛速想著,其意就是想攔著呂不韋,果然,他又把酒樽放下了,“他能夠平安身退,他能,你肯定也能。”
“這不一樣,應侯為相的年月中,他沒有什麼自己的勢力,也不敢在昭王的眼皮子底下幹這些事,說白了,他只是昭王手中的一把劍,從來不是執刀人。如果他真的像天語上規定的結局,在長平之後去聯絡趙國害死武安君白起,你覺得昭王還能容得下他麼?再說了,我回洛陽養老,這不也算是平安身退麼?”
“對,所以說你並沒有做什麼越權出格的事情,當今的秦王是能夠容得下你的。”
呂不韋苦笑一聲,抬眼看了看神經始終在緊繃著的陳弘言。
“讓你失望了,其實在背地裡,我做了不少事。那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作為君王所不能容忍的。”
“是,就算你做了那些事,但是秦王不是心胸狹窄的人,他能容人,他還年輕,他需要你的扶持,你……”
“政兒他是一個英明才主,我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他,”呂不韋輕舒口氣,“他能擔得起肩上的擔子,而我們之間政見不同,主張不同,君王需要的是聽話的臣子,我現在已經做不到了。”
把所有的話都說絕了,陳弘言突然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還能從哪方面去勸阻,於是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呂不韋拿起酒樽。在對方將要把酒送進嘴裡的那一瞬,他絕望地叫了聲“不”。
吭哧一聲,陳弘言掉下了淚,精準地掉到了自己的酒杯裡。下一秒,他伸手把呂不韋手裡的酒樽奪了過來,想要直接扔掉,但呂不韋制止了。
“你知道我的脾氣,你攔不住的,把酒倒了也沒用。”
“那為什麼非要當著我的面喝?嗯?你我一輩子的兄弟,你當著我的面死,讓我怎麼辦?讓我後半輩子活在內疚之中?到時候你的兒子問我你是怎麼死的,我怎麼回答?我說我親眼看著你的父親倒在了我面前,但我卻沒辦法攔著他,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死!?”陳弘言的小宇宙爆發了,不遠處站崗的鄭銳看著他站起身對著呂不韋一陣破口大罵,被罵的人還沒有什麼反應,安靜地坐在原處。
“是我,是我考慮不周了。我就是想以身告誡,讓你們不要碰政治。”呂不韋勉強一笑,也抬手揉了一下眼角,然後讓陳弘言平復下來,重新坐下,“我們不說這事,安安心心把這頓晚宴吃完,來,菜都涼了。”
陳弘言無動於衷,站在那裡對著呂不韋一陣搖頭。
“大哥,我還叫你一聲大哥,我現在根本不瞭解你,也看不透你,早知道你當初決心要入仕,我早該攔著你。現在,我,我好悔……”
這才是一輩子的生死兄弟,一把感情牌也打得非常好,還懂得反客為主,陳弘言頹坐在地上,表現出來的滿心懊悔反倒讓呂不韋不知道怎麼辦了。
“好,我答應你。”他的聲音帶了些哽咽,忍著淚當著陳弘言的面把面前下過藥的酒倒在了地上,一滴不剩,最後,連酒樽都扔了老遠。
見狀,陳弘言放鬆了戒備,吸了吸鼻子重新跪坐了下來。
“明天你跟著我一起回魏國,帶上嫂夫人和侄兒,咱們一起回去,去他的秦國,去他的政治大業,咱都不管了,只要你好好的,咱們好好的就行。”
“嗯,”呂不韋抿著嘴彎眼笑了,帶了深深的順從與縱容,“聽你的。”
階下積露,夜涼如水,但因為喝了不少酒,二人的心都暖暖的。
陳弘言醉了,他說了不少瘋瘋癲癲、含糊不清的話。呂不韋卻很清醒,他坐在對面,非常耐心地聽著陳弘言講,還給了不少回應。
最後,陳弘言終於安靜下來,他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睡著了。
這麼多年還是長不大,或許是商道的水不比政界深,也或許是陳弘言本就天真純粹,他的心理年齡像是定格在了二十多歲血氣方剛的時候,尤其喝了酒之後就更像是一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