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未知生焉知死?(第1/2 頁)
“如今外有流言,內受鄭國牽連,寡人為仲父擔憂,卻無法讓仲父置身事外。”
“有王上這句話臣就心滿意足了,這些年經受的事多了,只要王上願意相信臣,那就沒有什麼扛不住的。”
呂不韋臉上似笑非笑的苦笑讓嬴政看了有些不忍,才發現原來他已經這麼老,這麼脆弱了。
沒有無條件的信任,更何況是君王和權臣之間,嬴政不想駁呂不韋的面子,他預設了仲父的話。
是啊,既是相邦,還是軍政民權一體攬的託孤重臣,又是當今秦王的仲父,這麼大的實力,會不會懷有不軌之心呢?
而且嬴政還纂有呂不韋不可告人的丟人事,那麼呂不韋會這麼放心麼?
憑空臆造的時間長了,嬴政就覺得煩了,這個問題困擾的時間太長了,所以是時候去想辦法解決了。
終於,嬴政等到了。
六國賓客有意地頻繁拜見呂不韋,之後就有呂不韋心懷不軌的傳言,再然後是鄭國的事情,這一樁樁一件件,就算嬴政不追究,秦王也不能不追究。
沒辦法讓呂不韋置身事外,也就是沒辦法在這場風浪中保他周全,沒辦法讓他安然退出。
這是嬴政給呂不韋打的預防針,倘若接下來我會罷你的相降你的職問你的罪,請你牢記,這不是我的本意,而是身為秦王,我不能不這麼做。
料到了,呂不韋怎麼能料不到呢?他很早之前就說過一句話,必要時,為了鞏固王權,嬴政甚至可以殺了他。
這句話,現在還算數。
“鄭國的案子王上交給李斯,相信他會秉公辦理的,身為薦舉人,臣逃不了罪責,無論最後是何處罰,臣都認罪,定然不會讓王上為難。”
“嗯,”嬴政低低地點了頭,“仲父應該知道,這是目下保仲父的最好辦法了,避重就輕,否則,這謀逆的罪名,寡人想都不敢想。”
呂不韋變了臉色,他抬頭去看嬴政,後者像是隻說了句再平常不過的話,絲毫沒有避諱呂不韋的目光。
又是恩威並用,嗯,很厲害。
探清了嬴政的態度,呂不韋心裡的那口氣就鬆了下來,好在,嬴政還是肯念著往日的恩情,肯給呂不韋留些後路。
要知道,呂不韋此番進宮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甚至抱定了必死的心態,只不過這是一場賭注,砝碼有些大,是在拿生命去賭嬴政的心。
可就算嬴政這麼說,呂不韋也知道自己終歸是大勢已去,這波雲詭譎的權力交替,總是要有一個人去縱橫捭闔睥睨天下的。
這個人就是王,是嬴政。
所以敗給了嬴政,呂不韋一點都不冤。
但他總覺得有些不甘心,既然曾經叱吒風雲過,那總應該留下些什麼。
《呂氏春秋》。
呂不韋心心念唸的身後之事,就是希望嬴政能夠從心理上接納《呂氏春秋》構建的一套較為系統的新的意識形態體系,如果用它治國,說不定秦能傳千世百代。
你可以對我有成見,你可以對過去的事耿耿於懷,但你要分清好壞,分清公私,不要因人廢言,一上來就否定了這套書。
可這些話,呂不韋又怎麼對嬴政說呢?
回不去了,他們的關係回不去了,從嬴政登上王位的那刻起就開始有了裂痕,到如今已經是覆水難收。
如果呂不韋能平平安安地退出這場權力博弈,那已經是萬幸了。
上天總是會多懲罰那些貪心不足的人,見好就收才是中庸之道。
但有些話,還是想多說一句,有些事,還是想要多做一點。
“臣自邯鄲追隨先王,爾來二十又七年矣,先王知臣信臣,將身後大事託付於臣,臣豈敢怠慢。這十年以來,內憂外患,臣極力應對,卻也知四面樹敵,自身處境早已在水深火熱之中,但臣之忠心日月可鑑,誣臣有二心,臣萬萬不敢當。”
“寡人知道。”
“這些年,臣替王上平撫內外,實在沒有什麼績效,唯有《呂氏春秋》一部,將來可供王上參詳。臣老矣,眼下的這兩個難關恐怕是過不了了,還請王上保重,不管臣身處何地,將來也依然會掛念著王上,掛念著朝堂,掛念著秦國。”
嬴政抿嘴,輕嘆一口氣。
“仲父不要這麼說,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仲父依然是秦國的相邦。”
“臣老病纏身,此次進宮,本是想向王上請辭的,恰逢鄭國間諜一事,臣只能稱病在家,待鄭國案子有了眉目,臣任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