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張祿(第1/2 頁)
大概真過了一個時辰之後,鄭安平來了。 “範兄,範兄!”他邊走邊喊,因為天黑救人不敢提燈,腳下踩了好幾個滑石,差點栽了跟頭,“範兄,你在哪兒?” 昏迷之中的范雎聽到了遠處鄭安平熟悉的聲音,他忍著痛半起身,扒著土堆往大路上爬。 “這兒,安平,這兒!” 明明不算遠的路,二人卻費了好幾番功夫才見到。 “範兄,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哎。”說著,鄭安平把范雎攙扶起來,將他的胳臂搭在自己脖子上,一瘸一拐架著他往回走。 “這樣咱倆得走到啥時候去了,估計魏齊酒醒了之後就會再派人來尋我。”范雎疼痛難耐,腿上已經沒有了知覺,只能任由鄭安平架著走。 “放心,我借了輛小車,在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 “安平,今日若沒有你,我范雎,肯定要交代在這兒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見外的話,”鄭安平累得大喘著氣,終於快走到了車前,“你先上去,去我家躲一躲再說,剩下的我再想辦法。” 范雎還是有些感動的,因為他和鄭安平並不算是生死之交,只能稱得上是飯搭子、酒搭子,但他卻不顧危險來救自己,這份恩情,他會牢牢記著。 凌晨左右,鄭安平帶著范雎回了自己家,此時街上已經沒有什麼人,再加上二人行動隱秘,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我給你找套我的舊衣服換上,這裡條件簡陋,範兄先湊合一下吧。” 鄭安平去儲物箱裡找閒置衣物,之後遞給范雎,這時藉著屋內的燭光他才看到范雎是如何一副慘狀。 臉上還有額頭上都有鞭子抽打過的血印,衣服上沾染的血垢髒亂不堪,頭髮也亂蓬蓬的,就連說話時露出的牙齒上也帶著血。 鄭安平又連忙去打了盆水回來,拿了條短佈讓范雎擦擦臉。 “今日之仇,范雎來日必報。” “我還沒問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跟著中大夫須賈去了齊國了麼,怎麼……” “呸,”范雎不屑地啐了一口,“這個鳥人,我好心在齊國幫他解圍,結果他反過身就跟魏齊說我通齊。這個魏齊真假不辨,不由分說便把我拉到丞相府往死裡打。” “無論如何,這魏國範兄你是不能待了,但眼下你傷成這樣,走怕是走不了。” “先避了這個風頭再說吧,天亮後魏齊肯定會再派人去原地尋我,他不會甘心就這麼把我當死人扔掉的。” “那你先在我這裡養傷,只要不外出,應該沒什麼大事。” 擦完臉的范雎長嘆了口氣,隨後在榻上對著鄭安平一拜。 “哎你這是幹什麼,你腿有傷,站都站不穩啊範兄。”鄭安平連忙將也扶起。 “安平,你不僅是我范雎的友人,更是我范雎的恩人。”范雎忍著腿上的痛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但從今往後,至少在魏國的這段日子裡,我不能再叫范雎了。” “你的意思,是要隱姓埋名?” “算是吧,”他點了點頭,“就叫,張祿吧。” 同受當日張儀被誣陷盜竊和氏璧之辱,也同樣立志要做他那般攪動天下風雲的人物,那就,從張姓吧。 祿字,福祿吉祥美滿之意也,遭此一劫,范雎認為他的運氣不會比這次更差了。 是的,再沒有比這更差的了。 這天晚上,范雎一直沒有睡著。 倒不是擔心一覺醒來會再被抓走,事實上這麼隱蔽的地方,他篤定魏齊絕不會發現。 他只是感嘆自己這前半輩子活得太窩囊,也活得不明不白。 如果從這個角度看,范雎倒要感謝須賈和魏齊,是他們打醒了他,逼醒了他。 人不到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根本不會發現自己的潛力之大的,絕出,才能逢生。 此時距公元前271年還有十年左右,也就是說距范雎迎來人生新階段還有十年左右。 十年,說長太長,說短也短。 如果等待的盡頭是另一番天地,那麼他范雎真的等上十年又如何。 往前倒一年,秦國的白起率兵營救韓國,在華陽大破魏趙聯軍,斬首魏國十三萬人,魏王恐懼,派人割讓南陽向秦國求和。 往後倒一年,秦國攻打趙國,用胡陽為將圍伐閼與,結果幾萬人都給趙奢送了人頭。 所以猜到這是哪一年了嗎? 公元前271年,這一年,范雎即將迎來他的第二個貴人。 只不過這個時候是貴人,將來是什麼還說不一定呢。 經華陽一役,秦魏兩國已經修好,昭王三十六年,嬴稷派使臣王稽出使魏國。 蟄伏已久的范雎覺得他的機會來了。 “安平,咱們要抓住這個機會。” “你有何意?” “我不便外出,你可以替我接近秦使王稽,借他之力,我二人赴秦另謀生路。” 鄭安平覺得這是個好辦法,其實時間一長,他倒覺得范雎住在他這裡處處都是不便。 說句不好聽的,像是帶著個拖油瓶一樣,但是礙於面子和以往的交情,鄭安平一直沒辦法明說。 這下可好,總算找到機會把這位爺給送走了,於是鄭安平二話沒說,爽快地答應了范雎的提議。 說時遲那時快,他買通了使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