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空頭支票(第1/2 頁)
【秦拿下蜀地之後,一下子沒了後顧之憂。攻蜀的第四年,也就是秦惠文王更元的第十二年,秦惠王想打齊國,但是這個時候齊楚是盟友。】 【所以怎麼辦呢?就派張儀上,搞垮齊楚聯盟。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張儀戲楚,他承諾給楚王六百里地,但是回秦之後變了卦,六百里變成了六里地。】 【擱誰誰都會生氣,雖然春秋戰國時候出爾反爾的事情太多了,但是像張儀這樣死皮賴臉不講原則的,怕是少數。】 【於是楚王動怒,興大兵攻打秦國。】 【但是這個時候齊楚聯盟已經垮了,沒了老大哥的楚國打不過秦國,等於白白地給秦國投懷送抱。】 楚國是怎麼被騙的呢? 嬴駟張儀這對君臣倒是有默契,張儀摔了腿,傷筋動骨一百天,便躲在自己家裡閉門不出,楚使想見都見不著。 沒辦法,楚使去找嬴駟,嬴駟裝傻。 明明寡人當時說的是六里地,怎麼張儀聽成了六百里? 擺明了一個態度,秦國不給。 這就把楚使給整無語了,跟秦國玩伎倆,確實還嫩了點。 再死乞白賴待在這兒也沒用,楚使只好回國覆命。 楚王就一個字:打! 於是乎,秦楚大戰于丹陽,楚國敗了不說,還玩起了魏國當年那一套。 將軍屈丐連同七十餘人被俘,成功成了第二個龐涓。 府中,張儀正躺在庭院中曬太陽發呆,一個黑影出現在他身後。 “相國好悠閒啊,這被褥鋪在地上睡著美麼?” 張儀睜眼,嬴駟正俯身和他說笑。 “不知王上來訪,我這……太隨意了些。” 說話間便要站起身行禮,嬴駟攔住,也跪坐在了被褥上。 “倒是給你找了個休假的好由頭,外面打鬧的那麼厲害,獨你相國府這麼幽靜。” “我軍勝了?” 嬴駟點了點頭,咳了兩聲。 “從臣回來王上就一直咳嗽,沒有找醫師看看麼?” “沒事,這段時間有些勞累,力不從心啦,不服老不行了。” “王上要這麼說,”張儀指了指自己的右腿,“那讓我這個比您還大幾歲的人情何以堪?” 嬴駟淡然一笑,改換姿勢,懶散地躺了下來,獨留張儀坐著。 “不知不覺,我們都老了。寡人出生那年,正好是老師的新法頒佈,君父忙上忙下,基本上就沒管過我。但一眨眼,嬴蕩嬴稷都十幾歲了。” “臣比不了王上,都已經到知天命的年紀了。被老孃一手拉扯大,可這一二十年,真正在她身前盡孝的日子,掰著指頭都能數過來。” 也只有在這裡,出了王宮,嬴駟能稍微鬆口氣,和張儀說些家常。 他極像嬴渠梁,無論是脾氣秉性還是能力才幹。 他們也都還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自己把自己逼的太緊。 “累了,寡人累,你也累。”嬴駟四仰八叉地躺著,望天發呆,“丹陽一戰,我秦軍攻佔漢中,六百里地收入囊中。相國,你說,這功勞如何?” “王上乃開疆拓土之明主,堪比孝公。” “這麼多年,寡人一直不敢懈怠,很怕有朝一日見到君父和老師,自己沒法交差。” “王上,”張儀也被嬴駟搞的有些傷感,“千萬別這麼說,秦國真的不比以前了,這都是您之功。” 明晃晃的太陽下,嬴駟笑了一聲,笑的有些疲憊。 “那是因為有你張儀在,做大事者不惜名不惜命,你為我秦國付出太多了。在六國之內樹遍全敵,他們不知道心裡有多恨咱倆呢。” “即使如此,我也不悔。此生能得遇明主,施展抱負,如此幸甚,身後之名便無需考慮。後人要罵就讓他們罵去,我不過就是一個張儀而已。” “說的好,不過一個張儀而已,但也就是這個張儀,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啊。” 張儀有些驚訝,那很早很早之前的天語,嬴駟竟記得如此清楚。還沒有反應過來,嬴駟又接著說道。 “寡人來的時候沒見這相府有幾個丫頭,怎麼,這麼多年,你還真守著寡啊?” 守寡…… 這個詞用的妙。 “臣……倒是有倆丫頭,是臣在街頭遇見收留回來的,也就是平常做些細活。臣近身之事,從來不使喚他們。” “你這是典型的避重就輕,你知道,寡人問的不是這個。” “臣,”張儀想起白洛,連眼角都是笑著的,“有妻子。” “那為什麼不把她還有你母親接到秦國來?” “本就是世俗之外人,臣沒有理由讓她跟我一起沾染塵煙。” 嬴駟沉默。 “有孩子麼?” 這倒是把張儀給問住了。 這幾年壓根就沒再回過雲夢山,連白洛都沒見過,還談什麼孩子。 張儀垂眸搖頭。 “快了,”嬴駟的聲音有些嘶啞,又咳了兩聲,“等事情辦完了,寡人就讓你回去,和嫂夫人團圓。” 嫂夫人,嫂夫人。 張儀回味著,越想心裡越美。 四五十的人了,卻像個老小孩一樣。 嬴駟眯了眯眼睛,不禁想起了衛鞅。 這時他才明白,衛鞅的不苟言笑和冷酷肅殺都只是外表,內心中,私下裡,他或許也會敞開心扉和君父嬴渠梁開著玩笑。 就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