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同淋雪,共白頭(第1/2 頁)
秦惠文王更元十四年,公元前311年春。 “你這整天愁眉不展,到底是遇到啥事了?”梁陌雨問。 “我是擔心啊,”嬴疾看著面前的飯菜,卻一口也吃不下去,“王上執意要楚國的黔中,但這太難了。” “黔中?”梁陌雨一聽就樂了,“讓張儀去唄。” “不是我說你,”嬴疾蹙眉,將手中的筷子放下,“不要老是直呼人家的名諱,包括王上。” “行行行,這次記住了。” “王上的意思,是想拿漢中換黔中,但楚王不要地,偏偏要相國這個人。” “那就讓他去唄,一個人換一大塊地,這買賣誰不會做。” “婦人之見。” 梁陌雨:???我年方十九,你說我是婦人??? “你不信?不信你就等著看,張儀肯定會去楚國的,而且還會毫髮無損地回來,至於這地嘛,那是要不過來了,到頭來,秦王等於白忙活一場。”梁陌雨不服氣,非要和嬴疾打賭。 “行,你在家裡,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嬴疾依著她的意。 “本來就是,我可是能預卜先知的。” 話音剛落,天語之音就響起了。 嬴疾聽著,竟然和梁陌雨說的如出一轍。 梁陌雨攤了攤手,歪著頭一臉得意地笑。 結果幾天後就被打臉了。 嬴駟不讓張儀去,而是派了嬴華去硬攻黔中。 “你輸了。” 從王宮回來,嬴疾換了身便袍,支走下人,他略帶傲氣地對梁陌雨說。 “我和天上說的一樣,誰知道嬴駟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變卦。” “那你就說,承不承認自己輸了吧。”嬴疾拿賴賬的梁陌雨沒有辦法。 “我承認,我輸了,行了吧。” 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還在玩這種弱智的遊戲,梁陌雨倒不感到怎麼樣,因為她擁有現世的記憶,不管外妝如何打扮,永遠都會是十九歲的心理年齡。 但嬴疾不一樣了,他現在已經四十出頭了,在自家府裡和妻子打賭玩遊戲,這傳到嬴駟嬴華還有張儀耳朵裡,那還不得被笑掉大牙。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嬴疾臉上帶了些玩世不恭的笑意,“輸了就得認罰。” “那你說,想讓我幹啥?” 梁陌雨被嬴疾半推半就著進了臥房。 然後,嬴疾關上了門。 “喂,大白天的你關門幹啥?”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他賣著關子。 “不會吧?又來!?” …… 秦昭襄王七年,公元前300年冬。 “你已經閉門不出很長時間了,這樣不利於你養病。”梁陌雨將臥病在床的嬴疾給扶了起來,親自喂他喝藥。 “宮裡有什麼訊息沒有,王上最近怎麼樣?” “都說了不問政事了,你看你還是放心不下,自己都成這個樣子了還要去管別人,我跟你說秦王還好,你偏不信,還要再問。” 眼看著嬴疾的病情不見好轉,身體一天天消瘦下去,梁陌雨本就心煩,這個節骨眼上還要多管嬴稷的閒事,她不禁惱火。 “好好好,聽你的,不管了。”嬴疾將藥湯從梁陌雨手中拿過,皺著眉頭屏氣一口全給喝了。 長時間口中無味,先是湧來一陣苦澀之感,接著又是些許的麻意。 “外面的光好亮。”他看著遠處的窗外發出感嘆。 “下雪了。” 今冬的第一場雪就這麼悄無聲息地來了,就像當初嬴疾的病,來得毫無徵兆。 “我想出去看看。”嬴疾覆上樑陌雨的手背,輕輕摩擦著,蒼白的臉上勉力一笑。 “好。” 梁陌雨不再和嬴疾鬥嘴,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西北的冬天很冷,涼風吹到臉上,不覺一陣寒。 梁陌雨攙扶著嬴疾,用空餘的手給他緊了緊披著的大衣。 “要坐麼?”她問。 嬴疾搖頭,站在正堂的簷下發呆,看了片刻,他突然孩子氣地提出要去淋雪。 “冷啊。”梁陌雨勸道。 “我自己去。”嬴疾把大衣脫下,復又披在了梁陌雨身上。 難得能見到這雪景,他怎能錯過。 況且心中又預感,自己很可能熬不過今冬了。 不出意外的話,這將是生命中的最後一個冬天。 梁陌雨知道,嬴疾也知道。 “我陪你。”她說。 寬敞的庭院,同行的兩雙腳印清晰可見。 梁陌雨縮了縮手,大雪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 嬴疾注意到了,伸出自己的手拉住她的。 “嚴君。”梁陌雨沒有叫嬴疾的名字,讓他略感吃驚,“我想起了一首詩,但是用來形容你我不太合適。” 他停住腳步,轉頭看著她。 “兩處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依據嬴疾的理解能力,這句話他還是能夠明白其中之意的。 “其實還有後兩句,”梁陌雨悵然望天,卻被雪給砸中,“此時若有君在側,何須淋雪作白頭。” 嬴疾輕輕歪了歪頭,凝眸淺笑。 “很美。”他說。 “什麼很美?” “你念的詩,和這個世界,當然還有你。” “是很美。” “那為什麼不適合你我?” 梁陌雨眼睛躲閃,抿了抿嘴,默不作聲。 要我怎麼告訴你真相呢? 我與你素不相關,只是莫名其妙地來這裡走了一遭,陪了你一程。 我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