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雍鼎(第1/2 頁)
嬴盪到了洛邑之後,在城郊外,周使隆重相迎。 “本使代我天子向秦王致以問候。” 嬴蕩聽此,卻不下馬,只是在馬上行了武人的禮數,拱手作謝。 “多謝貴使,也多謝天子。” “秦王,天子在王城已經備下盛宴款待,是否掉轉馬頭前往王城?” “不必了,寡人看這洛邑城也挺好的嘛,就讓天子自己待在王城吧。” 嬴蕩傲氣十足地向前方不遠處城牆的牌匾望去,又低頭看了看恭敬站著的周使,嘴角微微一笑,眼底是王者的輕蔑和冷視。 “九鼎是在太廟吧?”嬴蕩明知故問。 “是……秦王,但……” “那就有勞周使帶路。” 眼下胳膊擰不過大腿,況且自己的主子又不在,周使無奈間只能帶著嬴蕩去了太廟。 祖宗牌位都在廟裡供奉著,但嬴蕩對他老周朝的這些人物沒興趣,便直奔九鼎而去。 大禹時將天下化為九州,這九鼎就是由九州收取上來的貢金鑄成。 夏傳於商,商傳於周,遷於洛邑之時,則由卒徒牽挽,牛車負載,不知其重量幾何。 九鼎之上載有九州各部的山川人物和貢賦的田土之數,因此九鼎之名各不相同。 仔細看,各鼎的鼎腹有荊、梁、雍、豫、徐、揚、青、兗、冀,九字之別。 嬴蕩圍著這一排的九鼎看了許久,口中讚歎不已。 接著,他停在了雍鼎前。 雍州,秦人最早的發祥地。 不錯,他老嬴族一開始就是給周朝養馬的。後來勉強被封了地,從此就開始為周王室固守西陲。 老秦人的發家史,就是一部血淚史。 幾百年啊,秦人飽受犬戎的侵略,卻從來沒有丟掉華夏的寶地。 我堅守固土,你卻嫌我地偏人蠻。 我與戎鬥爭,你卻說我尚武不文。 我克己勤勉,你卻笑我出身微賤。 但也就是這個最不受山東六國和周王室待見的蠻夷之國,在幽王烽火戲諸侯後周朝即將面臨滅頂之災時,奮而起兵,護送平王遷都洛邑,從此又延續了周王朝三四百年的血脈。 你封我土地,我續你國祚,從那個時候起,你我便兩不相欠了。 若有朝一日,我問鼎中原,甚至滅你周室,請不要怨恨我。 王朝更迭,新舊交替,本就是自然現象,就像是人的老年和少年。 你白髮蒼蒼,可我風華正茂。 取你,而代之。 就算我做不到,還有我的後世子孫,無窮盡也。 嬴蕩心中僅存的一絲踟躇與愧意,隨著夏末午間吹來的微風而消逝了。 “此雍鼎乃我秦人之鼎,寡人當攜歸咸陽。” 周使樂了,以為嬴蕩是在開玩笑。 “此鼎乃是我朝武王親自定立於此,幾百年來未曾移動,這裡的每口神鼎都有千鈞之重,古往今來無人能舉,更別提運回秦都了。” 嬴蕩不信,他挑了挑眉,叉著腰回頭看了看擁有神力的任鄙和孟賁。 “怎麼樣?你們倆能不能舉?給周使看看,可別讓他們看扁了我秦人。” “臣無能,只有百鈞之力,恐不能舉起這千鈞之鼎。”任鄙向前一步,行禮推辭。 “你呢?”嬴蕩臉上笑意不減,問向孟賁。 “臣願為大王一試。”孟賁赳赳道。 “好!不愧是我秦國的大力士,聽著孟賁,你若舉得起此鼎,寡人就晉升你的官職!” “領命!” 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著一口氣,周使和周官則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而緊張和不安則全在秦人這一側。 甘茂始終沒有說話,當初嬴蕩對嬴疾說的是想來周都觀賞九鼎,甘茂知道,嬴蕩內心想的,絕不僅僅是這樣。 人活著,總是要爭口氣。 這口氣,不單單是為了自己的顏面,還有整個國家的榮譽。 孟賁用兩根粗繩系在鼎耳之上,又後退一步,伸開了自己強壯的雙臂,套入了繩索中。 嬴蕩在一旁觀察著孟賁的神態和動作,先深呼吸,集聚力量,隨後猛地一下用力。 “起!” 伴隨著孟賁嘶吼的一聲,那口所謂的千鈞之鼎,真的僅憑著人力便被舉了起來。 可這也已經是極限。 孟賁將鼎舉地半尺,不消片刻便用光了臂膀上所有的力氣,雍鼎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本來完好的地面被撕開了幾條清晰可見的裂縫。 “能舉起不假,可這也太費力了,起開,讓寡人來。” 眾人一聽便慌了,這玩笑開的也有點太大了吧? “大王乃萬乘之軀,怎可輕易嘗試?!”任鄙跪下進諫。 可嬴蕩不聽,自顧自的解下袍帶,束縛腰身,接著用大帶扎縛袖口。 你小子來真的啊?甘茂也慌了。 “王上,此刻不是逞勇的時候,臣知王上有神力,也定能舉起此鼎,但萬萬不可犯險!” “左相,放心,孟賁既舉得動,寡人難道不如他?” “王上,您忘了嚴君是怎麼交代的嗎!?”甘茂也跪下,攔住了嬴蕩的去路。 “寡人沒忘,”嬴蕩俯下身,在甘茂左耳旁低語,“孟賁的水平如何,寡人的水平如何,我能不清楚麼?這鼎,就算嚴君在,寡人也非舉不可。” 說罷,他站起身,又親自把甘茂給扶了起來,讓一旁跪著的任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