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王上萬年(第1/1 頁)
“武乾君大喪已畢,臣來向王上請命,再次出訪六國,使其西面事秦。” 房中,張儀拱手作揖,恭敬行禮。 “相國,黔中一事,終究是寡人冒進了。我不該貪功啊,”嬴駟穿著便服,從榻前走到張儀面前,將他虛扶起身,“給你添了不少難題吧?” 張儀怕嬴駟傷心,已儘可能避擴音到黔中的字眼,可這位王上還是猜到了。 黔中盡奪,立馬引起了東方六國的恐慌,合縱攻秦怕是免不了的事。 “王上不必這麼說,為臣者在外斡旋,乃是本分。” “去吧,有嬴疾在,寡人尚能堅持,國內無需擔心。” 張儀喉間一頓哽咽,手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我王還是要保重身體,切記不可過度操勞憂神。” 嬴駟勉力含笑點了點頭,右手抬了抬。 張儀領會,無言打了個稽首,隨後起身出門。 沒走兩步,嬴駟忽然出聲叫住他。 “相國。” 張儀轉身停在原地。 “王上,還有什麼事沒交代?” 昏暗的光線下,嬴駟的下嘴唇上緊,偏了偏頭,失神地看著張儀。 “慢點兒走,你腿腳不好,別摔著。” “謹遵王令。” 確定張儀出去之後,嬴駟頹唐地用右手支撐著床榻坐下,頓覺胸口一緊,緊接著是連聲的咳嗽。 他用手帕接過,平靜下來後,看見白色手帕上被沾染得鮮紅。 張儀出使的第一站是楚國。 黔中一戰秦國把楚國摁在地上打,打完了還得象徵性地安撫一下,以防它還能繼續翻身抵抗。 楚王好說話,但楚國朝堂上也不免會有幾個硬氣之人。 羋原首先跳出來反對。 “前次大王被張儀拿六里地欺騙,我以為大王早已對他恨之入骨。沒成想現如今卻對他懼怕到如此地步,黔中之仇竟也忘得一乾二淨。” 六里地的事,有誰還敢提,可偏偏這個羋原揭了楚王的傷疤。 “你還想讓我楚國子民再遭生靈塗炭之罪麼?”楚王質問道。 於是不由分說,楚王不顧羋原的反對,背離了列國合縱的隊伍,轉腳來與秦國結盟親善。 幹什麼事都講究師出有名,楚國退出合縱,其他幾國便不能再打著為楚國伸張正義的旗號。 所以,剩下的,就好辦多了。 柿子要先挑軟的捏,張儀又去了韓國。 “貴國城池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我秦國無意與韓國為敵,只求兩國相安無事,韓親附秦。” “哼,秦相,你也知道我韓國易守難攻?讓寡人背楚親秦,也不是你張儀動動嘴皮子就能說了算的。” “韓國難攻不假,但並不代表秦國打不了,韓王也知道,秦國兵將如雲。若貴國一意孤行與秦作對,那麼秦軍完全可以佔據宜陽,截斷貴國的上黨,繼而東取成皋。到那時,韓王再後悔可就晚了。” 韓王沉默,張儀繼續說道。 “況且,本相來韓之前,已經先去了楚國。楚王聰慧,已答應與秦講和。” “那這麼一來,我韓國豈不要成為你秦國的附庸了?”韓王陰沉著臉,質問張儀。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嘛韓王,”張儀兩手相握,欠身一笑,“五國合縱尚且沒有攻破我函谷關,僅憑貴國更是孤掌難鳴,倒不如順應大勢。” 韓王身體向後靠了靠,撫摸鬍鬚審視著張儀。 “秦王真是好眼光啊,用你一個張儀便把天下攪得大亂。同樣是耍嘴皮子,魏國的公孫衍可沒有你這般幸運。” 韓王挑了挑眉,表現出一臉欣賞人才的樣子。 “論能力,我張儀可不及犀首。他倡導的五國合縱之所以失敗,歸根到底,是因為五國心不齊。” 韓國和秦國緊挨著,遊說結束後,張儀改變了原有的計劃,決定回秦國一趟。一來是向嬴駟彙報這楚韓兩國的情況,二來,他心中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總覺得,嬴駟的身體,或許比他想象得要糟一些。 張儀的感覺實則是對的。 嬴駟的病狀和當年的嬴渠梁類似,但還多了一條,精神錯亂。 黔中一戰像是導火索,讓他二十幾年積攢的壓力瞬時爆發。嬴華的戰死更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嬴駟的心理幾近崩潰。 之所以病重,正因其病在心。 即使這樣,張儀回國那日,嬴駟苦撐著身子與他暢談,言語舉止都與正常的健康體質相似。 “王上,楚、韓兩國一倒戈,合縱已成潰敗之勢。接著臣還要再向東向北,去遊說齊趙燕三國。魏國與秦毗鄰,但有風吹草動皆可提前得報,故不足為慮。” “相國辛苦,不妨多休整些時日再去齊國吧。” 二人相對而坐,嬴駟說道。 “這乃臣之本分,談不上辛苦。我王知道,戰事講究時機,邦交亦然,所以臣之意,還是要一鼓作氣去連橫六國。” 嬴駟點了點頭。 “鑑於相國之功,寡人已決定,封你為武信君,享五座封邑。待君歸來,寡人率百官為武信君慶賀。”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