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冷冰冰~(第1/1 頁)
白起看著,心裡又是說不出的難受。 他寧願她哭出來,發洩出來,也不希望魏瀾把什麼都憋在心裡,一個人獨自承受。 太殘忍了,這對於魏瀾來說,簡直太殘忍了。 可這還沒完。 閼與慘敗,太子死魏,這兩條計策都是范雎出的,但嬴稷沒有對他做出任何實質性的處罰。 因為嬴稷知道,其實一大半責任在於他自己,更何況,他還要留著這個策士,來對付朝中的四貴。 傷心歸傷心,葬禮過後,一切都還要繼續。 說到底一行人都是為了國家公器而喪,也算是大秦的好男兒,生得光榮,死得偉大。 儘管如此,白起依然需要時間去同這段悲痛和解。 魏瀾的痛在面上,他不一樣,作為一個男人,他只能藏在心裡。 從白仲離開的短短一年中,白起又蒼老了一些,因為整晚整晚睡不著覺,身體也在漸漸地垮掉。 “要不然去請個郎中吧,你這樣苦撐,我,我害怕。”魏瀾拿他沒辦法,好心在他身邊勸解道。 害怕什麼,害怕白起哪天也撒手人寰,留下她一個人,那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所有的病有因有果,歸根到底,病源在心。 白起是在和自己較勁,他一直想當然地把錯歸咎於自己,畢竟是他給白仲鋪的路,讓白仲進宮,讓白仲跟在太子身邊。 可仔細想想,這並沒有什麼錯啊。 “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白起勉強做笑,伸手拂去魏瀾眼角的淚水。 傻瓜,我可就剩下你了。 就算為了你,我也要惜命啊。 但靠時間縫合的傷疤經不起重挫,否則閉合的口子很容易再次裂開。 從這以後,白起和魏瀾再也沒有進過白仲的房門,對他們來說,那已經成為了塵封的禁地。 一年半了,是的,日子過得很快,如今已經是昭王四十二年了。 嬴稷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儲君乃國本,他開始盤算著另立太子了。 表面看起來這位人父確實很殘忍,可帝王世家哪有親情可言,況且已經掙扎了快兩年,也該翻篇了。 王權在上,任誰在它腳下也不得不低頭。 嬴稷想不通,這到底是王者的幸運還是悲哀。 也或許一開始就是權力的奴隸,連至高無上的王也概莫能外。 春,嬴稷明召,立安國君為太子。 安國君,就是嬴倬的異母弟,嬴稷的第二個兒子,嬴柱。 說到底,嬴倬的母親,葉陽王后是最不幸的。 她只有嬴倬一個兒子,沉湎於後宮中獨自悲痛,而嬴稷又不可能和她一起哭哭啼啼。 這樣對比之下,魏瀾明顯好多了。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重定國本後就能穩固下來時,秦國又迎來了大喪。 十月,羋太后薨。 這個一度站在權力頂端、聰明強勢,私生活風流奔放的秦國太后,放在秦國曆史中,甚至放在整個古代歷史的權力女性中,也都是排得上號的。 嬴稷感謝她,沒有她,自己就當不上王,也成為不了一個好王。 嬴稷排斥她,有了她,自己就成了傀儡,做不得名正言順的王。 不管曾經對這位母親抱有多麼複雜的感情,可是現在她死了。 這個生她養她扶持她的母親,死了。 嬴稷哭不出來,他早就沒有眼淚了。 他只是覺得空落落的。 不過,這種悲情的背後還有一絲興奮,因為魏冉沒有了後盾,嬴稷終於可以逐四貴了。 羋太后的喪禮辦得隆重,朝中給議了諡號,為宣,稱宣太后,歸葬在了芷陽驪山。 去年,拜范雎所賜,魏冉已經被罷了國相,嬴稷改用范雎為相,封為應侯。 今年,宣太后逝世不久,嬴稷又下令讓魏冉遣赴其封邑定陶,至此,這位楚系的領頭人再沒有了翻身的機會。 白起其實知道,早晚都會有這一天。 更別說,嬴稷已經手下留情了。 他沒有對魏冉做出太重的處罰,畢竟是自己的舅舅。 只是讓魏冉回封地養老而已,榮華富貴又沒有少了他的,還仍舊是穰侯,功名利祿也還在身。 魏冉離開咸陽的那天,白起魏瀾都來送。 “老夫看得開,早都到了古稀之年啦,也該躲個清靜了,倒是你,多注意身體啊。”魏冉還是笑呵呵的,不知是不是強裝出來的。 “大哥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瀾的。”白起說著,轉頭垂眸去看邊上的魏瀾。 “哎,兩年了,該放下就放下吧,”魏冉走到魏瀾面前,苦口婆心交代道,“過好當下才是關鍵。” 一席話差點又戳中魏瀾的淚點,她無聲點頭,與魏冉做最後的擁抱。 “爹,保重。” 這一別,怕是此生不會再見了。 嬴稷不會讓魏冉再回咸陽,說是讓他在定陶安度晚年,實際上就是遠離權力中心,任其自生自滅。 過往在眼前浮現,似乎昨日還是一起投軍作戰的兩個青年,今日都已經白髮蒼蒼。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