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深藏不露(第1/2 頁)
李暮靄看見了,止步不前。 她捏緊了手裡的藥瓶,看來夏侯沉現在缺的不是這個。 他和兩個弟弟關係疏遠,獨自在這兒也不是思念誰,而是在感嘆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兩條人命,覆水難收。 那日在慈安宮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他不是個冷血至極的人,恩怨的了結對他而言並不輕鬆,否則他不會借酒消愁。 他曾有意留他們一命的人,如今都不在了,這個結果並非他所願,卻不得不接受。 那日所有人都在說他的不是,怨他心狠手辣,今日這二人的死,他們也歸結在了夏侯沉身上,說是他所為。 他成了誅盡異己,殘殺骨肉的嗜血之人,更加成為了世人眼中的暴君。 夜色深沉,遠處的胤安城裡時不時傳來爆竹聲,百姓們在慶祝年節,閤家團聚。 她前幾日還說胤安城裡到處都是他的親人,如今他的至親也只剩下了小叔夏侯煜,他們之間仇深似海。 夏侯沉的身後很安靜,因為李暮靄沒再說話,但知道李暮靄方才的話何意,側眼一瞥她道:“自作聰明!” 李暮靄撇撇嘴,明明是他自己死要面子,不肯承認。 她道:“木已成舟,君上還是想想怎麼打發紫極殿外的人吧,別讓他們以為君上真怕了。” “你可知他們為何如此?” 李暮靄點頭,“君上的朝堂不缺異己,也就不缺和稀泥的人,所以君上不管是獨自尋清靜,還是殺人洩憤,都是在成全別人,真不能這樣。” 夏侯沉徐徐轉身,目光從她脖間掃過,淤青已經淡了,只剩一點痕跡。 他朝著城牆下走去,道:“朕沒想成全誰,傷敵一萬自損八千的事,朕不會再做。” 李暮靄聞言,有些雲裡霧裡,見他走遠,匆匆跟上。 柳別情和夏無念候在下面,看見君上下來,二人一同拱手,“參見君上。” 夏侯沉移步離去,邊走邊吩咐:“傳旨,厚葬那二人,好好安撫他們的母族,助他二人出逃的奴僕、侍衛等人,斬 。” 柳別情拱手,“奴才領命。” 夏侯沉步履矯健,看著像個沒事人。 他有柳別情陪著,李暮靄打算抓住除夕的尾巴,回去陪她弟過年。 李闊他們果然沒睡,還在景頤宮裡等她回去。 李闊頂著寒風,在門口翹首望著,見她回來忙問:“姐,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連飯都沒吃,桌上的飯菜早已涼了。 李暮靄讓小順去把飯菜熱熱,她關上房門,跟李闊講了講今日的事。 從前她希望李闊埋頭讀書,不理會外面的糟亂事,如今發現當皇帝空有學識也沒用,他多知道些,以後碰到如此複雜的局面,也知道該怎麼應付。 李闊聽了,壓低聲音問:“姐,那兩個人真的不是他殺的?” 李暮靄搖了搖頭。 李闊將信將疑,“我怎麼覺得就是凌帝所為,他故意的,逼得他們出逃,再做出意外墜崖的假象,這樣就沒人會怪到他頭上。” “可你現在不就在怪他?不止你,紫極殿外的大臣們都認為是他做的,反正大家都會怨他,他若要殺他們,何必多此一舉,他上次殺夏侯敬時不就沒遮掩?” 李闊皺眉,“不是他做的,平白遭人誤會,被群臣威逼,依凌帝的脾氣,不得把那些大臣都殺光?” “他先前是想把牽涉其中的人都殺了,但剛剛又改了主意。”李暮靄看向李闊,言道,“朝陽啊,若是你,你會怎樣做?” 李闊想了想說:“要麼不追究,這樣大臣們也就找不到由頭再跪下去;要麼就追究到底,處置所有人,堵住悠悠眾口!” 李暮靄雙手托腮,慢慢講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他們的嘴哪兒是你能堵得住的,夏侯沉他沒有這樣做,。” “那就只能順應他們的心意,息事寧人,讓今日翻過去。” 李暮靄不等他繼續猜了,言道:“凌帝厚葬了兩個弟弟,安撫了他們的母族,殺了參與此事的奴僕、侍衛。” 李闊不解:“又是厚待,又是殺人,他到底是想息事寧人還是想立威?不矛盾?” “矛盾?矛盾才是他的高明之處。”李暮靄喟嘆,對李闊言,“我也是在過來的路上才琢磨明白的。” “姐你明白了什麼?” “他不殺大臣,安撫兩位皇子的母族,是因為他們的母族在朝中有勢力,盤根錯節,一時間不好處置,加上大臣們的跪諫,要想事態不再擴大,他退一步是最簡單的做法。”李暮靄接著道,“他處置下面的人,是因為他們的主子乃是抗旨出逃,得有人為此付出代價,以正皇威。” “可奴才都得聽主子的,他們出逃,母族的人也一定出了力,凌帝豈不是賞罰不分,是非不明?” “皇權面前講什麼是非,他是在殺雞儆猴,讓那些愚忠的奴才知道,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出了事,主子甚至能得封賞,奴才卻得送命,往後他們為主子辦事時就會多思量,不會仗著有人撐腰便義無反顧。” 李闊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李暮靄沉了口氣。 是啊,主子都是高坐明堂動動嘴皮子,出力的永遠是下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