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無處話淒涼(第1/2 頁)
朱青當天從看守所出來的時候,渾渾噩噩,萬幸帶著口罩別人看不出來。旁邊又有一個無比機靈的湘意巧舌如簧察言觀色,掩護著把人帶回家。 只是在入屋的一瞬間,朱青她忽然委地,爆發出無可壓抑地哭聲,湘意無可奈何,只好把兒子趕出去攔著嫂子們來探問,自己靜靜地坐在門邊,一句話不說看著她哭,哭到把所有的委屈都隨著眼淚流盡。 湘意一生都沒有經歷過這樣哀窘卻可以超越生死的愛情,自然也不能全然理解她的哀痛,只是在這亂世裡,太多的人,多少心酸多少淚,不理解,至少尊重吧。 直等到太陽漸漸只剩紅暈,霞光滿天金烏將墜,她才嘆了口氣,給嗓子已經沙啞地朱青倒了杯水,慢慢道:“我也不說他是國民黨戰/犯這樣戳你心窩子的話了。單單說人都走了十幾年了,你還在心裡給他留著位置,也算對得起他。但生活總是要往前看的,你這樣一味自苦,他也不知道。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我違背政策說一句世界上有鬼神,他在天有靈,應該也不願意看你如此的。” 她的話不知那一句觸動了朱青,讓恍若空殼的她喃喃道:“朱青,隊友皆殉職,我難逃一死,誤你青春,悔不當初,不願委身小顧,請將我拋腦後,快意餘生,勿祭。九泉下見你孤單,我必痛入骨髓,魂飛魄散。” 湘意訝然,隨即醒悟,道:“這是……他的遺書?” 朱青露出一個笑必苦還難看到表情,說:“獨留我一人,孩子也不在身邊,叫我快意餘生?”忽然變哭為笑,聲聲餘音,盡是荒涼! 湘意再粗神經,也受不了了,一把抱住她,“這些該死到男人,這些該死到男人!看看我那些可憐的嫂嫂,再看看你!我心裡像油炸一樣。還不如孟熒,她死了,教她男人一輩子懷念她。”說完忽然一驚,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萬幸萬幸,朱青精神恍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注意到她說了什麼機密。 有一個姑娘,奮不顧身撲向樂愛情的火,短暫甜蜜之後是一生都流離失散喝痛不欲生,或許這就是那個時代的悲哀。 朱青覺得,她不後悔遇到郭軫,相愛一場。只是人生若是有機會重來一次,真的不會再選擇這樣過,因為,太苦,苦的幾乎活不下去。 朱青歇了一天病假,弄得看守所上下都很緊張,怕在押到要犯間諜真有傳染病。也不再理會湘意這鄉鎮小大夫的再三否認,趕緊向上打報告。 然後,隨著省城專家而來的,是湘意再也想象不到的人。 她作為接觸過重犯的任被“問話”,看到來人瞬間就差點尖叫出聲來,好不容易穩住了,說了句,“同志,怎麼稱呼?” 那人笑笑,縱使華髮叢生,也自由一股堅毅風度在,翩翩恍如初見時。只是在看到湘意的同時,他對眼睛裡也不由得一閃而過地流露出一絲悲傷,哀綿無絕,卻又很快恢復。 畢竟,他是用特殊材料製作的共/產黨人。 他笑笑說,“我是周志乾,至於職務不便向你透漏,如果你願意可以稱呼一聲周主任。” 湘意依言稱呼文化,她到底也是將四十的人了,熱血歸熱血,總是明白很多人情世故和國家大政策,小心地問:“請問您和組織找我來,有什麼要了解的?我一定知無不言。” 周志乾仍舊是笑著,“當然有,那就從你進門看到那個國/民黨,不對,美蔣/特務開始,一直到檢查完出門,事無鉅細全說一遍吧。” 湘意額頭出了冷汗,那個小顧哪有什麼大病,不過是落到海里去衝擊力太大導致的骨折,治好之後又有些先進分子仇視拳交相加,落下一點皮外傷和心病。她那借口純粹就是給朱青一個問話的機會,可你看,投機取巧的,麻煩來了? 別人不知道湘意還不知道嗎?那是鄭耀先啊,當年的軍統六哥,我黨隱藏在敵營心臟十二年的尖刀,你這點小聰明拿什麼跟他玩心眼,關公面前耍大刀呢? 湘意很有自知之明,覺得自己要是.…敢騙人,分分鐘出大事。 思考了幾秒鐘,她就坦白道:“其實那人我真不認識,檢查了一些都是外傷而且不致命,就,就沒有跟他多說什麼,他,也就跟我的助手說了一段話。”說著,就把郭軫的遺囑一字不差地背誦了下來,說來也怪,她當時沒有用心記,怎麼就能記得那麼清楚? 或許,這就是女人的同理心吧。 周志乾玩弄著著手中的筆,說:“那既然這樣,就把朱青押送過來吧,她的嫌疑最大。” 湘意一聽急了,說:“朱青在新中國生活了十幾年了,就是一個沒父母沒丈夫沒兒女的可憐女人。萬一背上'特務/嫌/疑'身份,她以後就完了。她就算想她死去的丈夫,也只不過是因為人之常情,鄭耀先我豁出去了,你告訴我,今時今日,你想不想孟熒!” “在你渺無音訊的時候,為你守著一切壓力的孟熒,為了證明你的身份,最後累死在華北的孟熒!”湘意幾乎是咆哮著說。 一時寂靜,秋葉落地而無聲,鄭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