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我寄人間滿白頭(第1/2 頁)
“我去過兩回,第一次是和我前夫去的,第二次是和朱青去的。自從孟敖哥調到四川,我前夫去了廣州之後,那裡就沒人打理了。我們那次去,好好給她修了一回,說起來是56年的事。後來,就不讓去了。”湘意說的語意蕭索。 鄭耀先又沉默了好久,湘意只覺得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似乎老了很久,這時他才道:“真好,我謝謝你們。我……還一次有沒去看過她,去長城好多回,可是人老了,看不到了。” 湘意默了,他一定和自己一樣,不是不想去的。 “我知道你說這些,是想讓我網開一面,想不到我鄭耀先也有這種時候。”他笑了一笑,似乎有些自嘲的成分,但總歸勉強恢復了一些職業素養,銳利的目光盯著湘意問:“孟熒說過,你對人的相貌很敏感,又接觸過宮庶。相信你還記得他就是就是原保密局重慶站站長,最近看到過他或者見到什麼可疑人物嗎?” 湘意自然是記得的,答道:“我認識他,不過這十幾年來絕對沒有見過。如果見到他,我一定會向組織反應的。” “沒必要了”鄭耀先背對著她說,“你沒看新聞嘛,罪大惡極的國民/黨特務宮庶,已經被抓獲,上月處決。” 湘意一時愕然,她並不是孟熒,知道那麼多糾葛,只是本能地感覺到,這個男人,心好像再顫抖。讓她不知道該怎麼截獲。 “而告訴你也無妨,那名敵/特飛行員,就是他想營救的目標。既然罪魁禍首已經抓獲了,我可以向組織申請,不要繼續追查了,但朱青必須隔離審查一段時間。這請你理解。”鄭耀先公事公辦地說道。 湘意有心說一句,我不理解有用嗎?但是她和鄭耀先又不熟,撒潑不能這麼撒。 但湘意不知道的是,等她走後,鄭耀先緩緩蹲下,任由淚水肆流,彷彿只有只樣,才能治療他內心撕裂的苦。 朱青這一番“隔離”就是將一年,雖然沒有受到什麼苛待——出來的時候憔悴的不成樣子,可把胡家眾人給心疼壞了,大家相處這麼多年彼此間都是親人了,但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一勁兒給她進補。 朱青已經已經流不出眼淚了,看著分割到胡家大院,真真實實地產生來一種家的感覺。 1988年,郭寧遠來湘探親,母子倆痛哭一場,卻誰也無法選擇離開自己熟悉的環境。 朱青和胡湘意終老與大陸。 —— 浩劫過去,真理解放,已經是軍長到方孟敖也已經兩鬢霜白,歲月的沉澱、苦難到磨礪,讓他少了幾分年輕時地銳氣。只是他對著病床上瘦骨嶙峋的老人說:“都過去了,你想點高興的。組織上已經批准,孟韋和辛夷馬上就可以回來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瑩瑩。” 老人慘淡一笑,“我的大舅哥,你讓我怎麼高興,前半輩子在魔窟裡行走,手上沾染了那麼多同志的血,再也說不清了。後半輩子,老婆沒有了,身份不能公開,還要親手抓一個忠心我的兄弟,親手把他們逼上絕路。臨了臨了,她是革命烈士,我連和她同穴的願望都做不到。上哪兒高興去?” 鄭耀先頓了頓,又說,“或許也該高興,孟熒雖然從來不說,但我知道,你們這些哥哥反對她嫁給我,她心裡不好受。因為她從來妹恨過你們。她為你們驕傲。” 孟熬聽得心酸極了,咬了咬牙說:“我再去跟上級爭取一下。” 鄭耀先語氣平緩地道:“不要了,雖然我們都是無產主義者,但是單就咱們,我希望她能知道咱們和好了,國家站起來了,讓她在那個世界高興。不在一塊也好,真的好,真有下輩子,熒熒可別再遇上我了,太苦了,都是我不好,讓我和她一起苦。” 窗外雪如瀚海,病房內的氣氛卻壓抑到讓孟敖一時說不出話來,胞妹的影像在他腦海中永遠停留在了二十四歲,那樣虛弱,那樣倔強。 可時光如同腐蝕劑,隨著二十多年的間隔,這關於胞妹的記憶終於不可避免地斑駁了,或許這世界上,永遠把她鐫刻在腦海,心底,無一刻能忘的,就是鄭耀先了。 他們夫妻,只有至親,從無至疏,這已經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 小妹的堅持是對的,他們,都錯了。 孟敖不知道改如何開口,腦子亂著忽然想起一件值得高興的事,說:“有件事你可得謝我,你那個養子這孩子已經被解放軍科技大學錄取了,就算你收養了他,憑他那親爹的底子,知道我費了多大勁兒嘛!” 鄭耀先笑笑,“你還好意思說,從年輕就是個無組織無紀律的,想一出時一出。你說說這些年要不是總理和聶帥保你,指不定到哪兒勞改去!” 孟敖本要反駁,忽然聽鄭耀先嘆了一口氣,說:“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我欠他爹的還不完了,只盼著這孩子以後,再別經受我們這一輩的罪了。” 孟敖說:“不會的,相信我,空軍的直覺告訴我,苦難日子已經過去了。” 鄭耀先笑了笑,說:“我這搞地下工作的也有同感,看來這回是準的了。” 正好這時,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