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破爛血衣(第1/1 頁)
“看來你需要幫助,先進來吧。”阿黑側身請。 身影走進玲瓏堂,感覺周身疲憊頓消。 槐樹的影子落在地面,影影綽綽。 它伸展身姿,享受月光。任微風吹拂枝丫,輕輕搖動。 “有客人?”水盈端盤瓜子站在簷下,見到來人難免吃驚。 什麼什麼? 湊熱鬧哪能少得了阿紫和阿碧。他倆看見客人一愣。 阿蝠沒聽到動靜,拿著繡繃好奇走到門口張望。 只見光影之下,一個身穿破爛血衣的蒼白男人慢慢走來。 血衣破舊,勉強能看清原本乃白色裡衣。不過沾上許多鮮血,經年累月下早不復往日風采。 那般陳舊,彷彿風一吹就散了。 阿蝠詫異掩唇,他好像不是人。光看衣上的傷口,足見傷得有多重。 莫說在外行走,估計動一動都困難。再觀其臉色慘白,恐怕是已死的魂魄歸鄉。 卻忘了回家的路。 “進來坐吧。”水盈回屋。 大夥紛紛進去。來人進屋落座,年輕的臉龐滿是死氣。 水盈想想問:“你記得自己的姓名,家住哪裡嗎?你的家人又姓甚名誰?” 男人搖搖頭道:“我不記得了。我只知道自己要回家。對了,我記得外面那棵槐樹。” 阿槐? 阿蝠提議:“從槐樹這裡出發,怎麼走回家?你還有沒有印象?” 仔細回想,男人好像記起一些:“往大槐樹右邊走,經過兩條街。穿過窄窄的巷子,巷子口有棵棗樹。再路過幾戶人家,便到我家。我爹我娘在家。我娘最喜歡給我縫補衣裳。” 阿蝠還在模擬怎麼走。 阿紫小聲嘟囔:“那不是李大娘家嗎?他口中的娘該不會……” 李大娘的兒子……想到什麼,阿蝠再度仔仔細細打量男人。 是了,只有戰場才會造成那麼多傷口。走了三十年,他終於走到家了。 阿蝠激動道:“小盈,我們幫幫他。” 阿白不置可否。阿黑抱臂旁觀。 舔舔爪子,阿碧沒發言。連阿紫也皺眉不出聲。 “怎麼了?李大娘的兒子好不容易回來,總該讓他們見一面吧?”阿蝠疑惑。 天色已晚,明日也不是不能見。 水盈嘆口氣起身:“好吧。我們去找李大娘。” “現在去?這麼晚李大娘肯定睡了。半夜打擾是不是不太好?”阿紫仍有顧慮。 事已至此,水盈往外走:“看他的樣子,怕堅持不到天亮。跟我走吧。我帶你回家。” 男人立刻跟上。 藍笛、阿紫、阿蝠也去。阿白和阿黑不遠不近隨行。 唯獨阿碧留在家。 一行人走出玲瓏堂朝右邊前行,過兩條街到窄巷。 經過巷口的棗樹,路過幾戶人家。 站在宅院前,水盈敲門:“李大娘,你睡了嗎?李大娘,我有事找你。” 淺眠的李大娘被吵醒,下床披上衣服點燃油燈。她慢騰騰開啟院門:“什麼事啊?” “李大娘,我帶個人來見你。”水盈讓開路。 李大娘正納悶,看清後不敢相信。 她的手微抖,燈火搖曳。 水盈上前扶住李大娘:“你年紀大,別太激動。進屋說吧。” 眾人陸續進屋。油燈放在桌上,將整個屋子照得昏黃。 李大娘淚眼朦朧注視男人,靠近後卻不敢伸手觸碰。 三十年,她的兒子已戰死三十年。這副模樣回來,必不可能活著。 男人瞧瞧四周,露出欣喜的笑容:“我記得這裡。這裡就是我的家。” “我的兒啊。”李大娘聲音顫抖,落下混濁的眼淚。渾渾噩噩過去三十年,三十年啊…… “娘,你是我的娘嗎?娘。”男人當即跪下磕三個響頭。 李大娘哽咽想扶,但碰不到。 阿蝠十分感動,太好了。其他人面有憂色,好像存在什麼隱情。 水盈率先出去,其他人隨後。給母子單獨說話的空間。 阿蝠不解:“小盈,他們母子見面不好嗎?為何你們……” “他的衣裳破爛不堪,那樣的傷口不難想象當時的戰況何等慘烈。”水盈仰頭看天。 屋內。 男人微微而笑:“娘,我回來了。給你磕頭,原諒兒子不能盡孝。”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李大娘內心五味雜陳。從未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兒子一面。 “我戰死沙場,死前唯一的願望便是給娘磕頭。巷口的青棗很脆,兩條街外的槐花很香。如果能再嘗一次,此生無憾。娘縫製的衣服很暖,兒子寫了好些家書貼身藏著……” 李大娘捂住嘴,別開頭痛哭。 她只在兒子出征沒多久收到過家書,之後便是戰死的訊息。 官府發了撫卹金,但她的兒子永遠沒了。她懷胎十月,從白胖嬰孩帶到二十小夥的兒子…… “娘,我已到軍營。軍規森嚴,不能隨時寄家書。戰友們很友好,和我年歲差不多……” “有一個十四歲大的孩子。因為吃不飽飯跑來當兵,被調去當伙伕。他時常給我們留好吃的。沐休時,我們也會去野外打野味加加餐。別看他年紀小,射箭特別準。”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