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後一份仁慈(第1/2 頁)
趙家大堂。
趙淵和兩排族老端坐,皆臉色鐵青,陰霾籠暮。
堂下,趙雲如一座石刻的雕像,靜靜佇立,有一縷縷散落的凌亂長髮,遮了他半張臉龐,指縫間淌流的血,比他的新郎衣還嫣紅刺目。
“恥辱,奇恥大辱。”
趙家大長老暴喝,一掌將桌子拍得粉碎。
“到了,都未見柳蒼空露面。”
“竟拿天宗做擋箭牌,著實可惡。”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趙淵沉聲,止住了堂中怒喝。
“是孩兒,讓趙家蒙羞了。”
趙雲砰的一聲跪下了。
“不怪你,起來說話。”趙淵的笑,頗是牽強。
“已非武修,早些撤了他的少主位,也免得外人說教。”大長老掃了一眼趙雲,又瞥向趙淵,“堂堂一族之長,你究竟要偏袒到何時。”
“這般急著,讓自家的兒上位嗎?”趙淵一聲冷哼。
“難不成,還要將趙家,交給你這廢物的兒?”大長老乍然一聲暴喝,眾多族老,也皆厲色相加,矛頭皆指趙淵,頗有逼宮的架勢。
“爾等。”
“我願讓出少主位。”
趙雲一語平淡,已成斷脈廢體,再霸著少主位毫無意義,最主要的是,不想讓父親難做,堂堂一族之長,太過袒護,已然惹了眾怒。
“倒有自知之明。”大長老坐正了一分。
“夠了。”
趙淵冷叱,眸中寒芒頓現,族長的威嚴展露無遺。
大長老亦氣勢洶湧,不落下風,被強壓一頭十幾年,早特麼想反了。
轟!
一個大長老,一個家主,針鋒相對,讓本就壓抑的氣氛,直欲凝固。
“趙雲。”
劍拔弩張之時,突聞一聲呼喚。
柳如心來了,扶著牆壁小心翼翼,摸索的進了大堂。
見之,眾長老臉色頓的鐵青,又想到趙家恥辱,多少年了,還從未這般丟過人,若不是情景不合時宜,定會殺過去,一掌劈了柳如心。
趙淵欲言又止,雖怒也嘆息。
這丫頭,也是可憐人,乃柳蒼空醉酒後臨幸丫鬟所生,出生便是瞎子,柳蒼空震怒,在他看來,是那卑賤的婢女,玷汙了柳家高貴血脈。
因如此,他從未理會過她們母女。
柳如心的孃親,鬱鬱而終,致死,柳蒼空都未曾去看一眼。
孃親卑賤,她又是瞎子,還是一個無脈廢體,自孩童時,便備受冷落和欺凌,與其說是柳家的一個小姐,倒不如說是一個下人,甚至連下人都不如,若非礙於面子,不然,柳蒼空早已將她趕出柳家了。
今日婚禮,明面上是嫁女兒,實則,是將她遺棄了。
她的人生,很好的詮釋了何為悲慘。
趙淵看向了趙雲,無論陰謀陽謀,柳如心的確是嫁給了他。
既是嫁了,那便是他的妻,是趕是留,全有他定。
趙雲不語,緩緩起身,拉著柳如心出了大堂,許是走的太快,以至柳如心沒跟上,幾次都險跌倒,小手被握的生疼,卻怯怯的不敢言語。
至趙家後門。
趙雲停身,將柳如心推了出去,冷冷道,“你被休了。”
“別趕我走。”
柳如心滿臉淚花,如受了驚嚇,摸索著回身,奈何門已關。
“求你,別趕我走。”
黑暗中,極近哭泣的哀求,喊的撕心裂肺。
趙雲置若未聞,漸行漸遠,雖知非柳如心的錯,可她畢竟是柳家人。
他恨柳家,自也恨柳家所有人。
其中,便也包括這瞎眼的新娘。
回了洞房,他緊閉了房門,只一壺壺的酒水,不要命的往嘴裡灌。
夜,逐漸深了,萬籟俱寂。
月下,能聞房門吱呀聲,趙雲又出來了,去向後門。
門外,柳如心蜷縮在牆腳,抱著雙膝,瑟瑟發抖,如一個乞丐。
“我知道,我是一個瞎子,不配做你的妻。”
寒冷的夜,滿是新娘喃喃的更咽。
或許,所有人都不知,她最大的心願,便是能看一眼那個名為趙雲的人,想看看那個曾經面對諸多殺手,都緊緊把她抱在懷裡的大哥哥。
那份溫暖,是她對這世間最想哭的感動。
趙雲來了,見柳如心還在,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