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白鷺洲(八)(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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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沿著桌角滴落,血水沿著椅角滴落,兩股涓涓細流交織在一起,一路蜿蜒至門口,又沿著門縫平鋪成一條細線。
陷進椅中的白衣少年一動不動,眼神停滯,面色空洞彷彿被抽走靈魂。
屋裡很暗,門窗關得嚴嚴實實,身旁烏沉沉的桌案、碎了一地的茶盞、梨香木的四扇屏風,都淹沒在黑暗裡。
手裡捧著書,但不喜歡讀書;指間捏著棋,但不喜歡下棋。
背錯一個字,他的僕從就會少一個;下錯一個子,他的老師便會少一個。
山崖將鉛灰的天空切成一條細細的線,漫天霞光像血水倒灌進來,海風咆哮著發出黃鐘大呂般的迴響。
“能爬上來嗎?”白衣男人站在最高處,刺著金色鱗紋的衣角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一把白綢摺扇在胸前搖了搖,象牙雕成的扇骨瑩潤如脂,翡翠扇墜在夕陽光影中掠出一道炫亮的光。
已經快撐不住了,手臂瀕臨脫臼,但只要一鬆手,他就會被捲入滔天狂浪之中。
“真可憐哪。”男人似在憐憫地喟嘆,“我給你指路吧,抓緊右側的石頭。”
鏽跡斑駁的黑巖像從懸崖上探出的巨角,整座山就是一頭兇獸。玉白的手帶著一點嬰兒肥,小心翼翼地抓上去,像個在懸崖旁蹣跚學步的孩童,修剪得圓潤整齊的指甲縫裡都是汙泥和血跡。
海水咆哮若萬馬奔騰,手碰到岩石的一剎那它已然崩碎,他彷彿聽到山海的譏笑在天地間迴盪。
上當了。
身體急速下墜,崖壁上留下五道血痕。少年輕煙似的身體要被狂風扯碎了,風像刀子一樣往肺腑裡灌去。
“好好看著下面。”男人摺扇一轉,往下一指。
下面……山崖下全都是蛇群,黑色的鱗片泛著鐵甲的寒光,猶如林立的刀槍劍戟刺穿彌天大霧,彷彿守著地獄之門的邪祟,磨牙吮血。
衣襬一重,遍地的蛇群裡探出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只有半截身體,唯一雙眼眸亮得驚人,像死灰中燃燒的炭火,歇斯底里地迸發出最後一抹回光。
“少主,我們、我們是朋友吧……能不能拉我一把……”
那是陪伴了自己八年的僕從,他伸出手時幾乎沒有猶豫。
手上一重,一道血影從面前閃過,離他越來越遠……很快他發現,不是那血影逃得太快,而是自己在不斷下墜,他被當做墊腳石拽了下去。
“擁有同伴,便存在背叛的隱患,你能信任的只有自己。”男人輕輕搖著摺扇。
鋪天蓋地的蛇群將他淹沒,尖利的蛇鱗將手腳割得鮮血淋漓,昔日的舊傷被咬開了,那腥甜的血讓它們興奮起來,尖利的嘶叫像手指狠狠劃過玻璃鏡面,讓人牙齒泛酸。
他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像一堆摔碎的白瓷,劇痛讓他眼睫顫抖不止,“可是阿孃說……讓我多帶朋友回去……看望她……”
男人低頭俯視著他,那居高臨下的眼神像執掌生死的神祇俯瞰人世間的螻蟻,他一格一格地收起摺扇,“果然是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的,軟弱的眼神。”
一條人影被丟了下來,在地上翻滾幾圈,不動了。
“殺了這個叛徒。”男人冷聲說。
那是……剛剛將自己推下去的、曾經視作同伴的人。他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全身的經脈都被挑斷了,現在缺的是結束他生命的一刀。
落日赤紅的餘暉鋪灑在海面,彷彿接天火海,消失在餘暉中的海鳥像撲向火炬的蛾子,少年拖著長長的血痕一步步走過去,他看了片刻,卻扭過頭。
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還在翻.牆爬樹,他們帶著憐愛折下花枝的時候,他卻要親手結束別人的生命。
“猶豫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男人輕聲說:“太陽下山之前,你若還沒做出決斷,你母親便又白白等了一天。”
“不,對你來說只是過了一天,對她來說,可能又是一個十年過去了。”
死亡的冰冷與鮮血的熾熱,日復一日陪伴著他,已經好久沒在阿孃懷裡安穩睡一覺了……只要能見到阿孃,他做什麼都可以。
一道輕巧巧的血光飄過,頭顱隨著血液飛向空中,在地面跳動幾下,滾進蛇群之中,千萬條蠶啃噬桑葉的聲音響了起來,那同他一般稚嫩的臉上凝固著驚恐。
“記得把血洗乾淨,她不會喜歡的。”
男人走了,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