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一道長街盡藥香(上)(第1/1 頁)
雪,如棉絮一般地飄零而下。落在地上,悄寂無聲。 葉寒涼孤身一人,面容岑寂,穿過長街。一襲灰色的布衣,薄薄的一層,漿洗得極顯舊色,雪落在上面,像落在一汪平靜的湖上。 長街盡頭,只有一盞鮮紅的燈籠,在黑暗裡搖。 紅燈下只有一張桌子,桌子邊坐著一個一身漆黑的男人。男人身後擺著一隻烏黑的爐子,爐子上架著一口烏黑的鍋,一個頭發灰白的老者圍著圍裙,在煮雲吞。熱氣消融在寒涼的夜色裡,雪下不停。 葉寒涼走了過去,踏雪無痕。 循著那幾人淺淺淡淡的痕跡,他到了這長街的盡頭,此時夜已深,人罕至,但這位老人依然守著他的攤子,攤前古古怪怪的黑衣男人,似乎與他毫無關係。 黑衣人將腰間的劍取下放在桌上,蒼白的手背上一道奇怪的花紋,黑色的,彎彎曲曲的蜷成一道弧形,弧形中間畫著一隻黑色的似眼非眼的圖紋。 一 片長著眼睛的黑色羽毛。 葉寒涼慢慢坐在那人跟前。氣息內斂。像個路過的旅人,只是不經意地來到此地,累了,餓了,便要了一碗熱騰騰的雲吞。 老丈。 葉寒涼擺擺手,冷冷清清地道: 一碗雲吞。不要芫荽。 好咧,客官稍待,馬上就好。 老者攪動著鍋裡的雲吞,撈起,盛碗,一氣呵成。 來了來了,客官您請慢用。 老者將一碗清清白白的雲吞放在他面前,騰騰的熱氣,拂了他一臉。他拿起擱碗上的一隻描花湯匙,一匙一隻,慢慢地吃著。沒有芫荽,湯很清淡,是老母雞熬的湯底。 對面的男人,看著他吃光最後一隻雲吞,彈劍而出,劍直指其胸口,澎湃的殺氣如煙花炸開。葉寒涼陡然倒退數步,手中竹筷化作利刃直飛向那人咽喉。腹部一種奇怪的痛感絲絲縷縷地傳來,他冷哼一聲,額頭已沁滿密密麻麻的汗珠。 黑衣人仰頭避開那兩支竹筷,正得意之時,胸口卻一陣冰冷刺骨,一股香濃的雞湯,彌散在空氣之中,殷紅的血也慢慢滲了出來。頓時全身上下都如墜冰窖。雪依然在下,但那種瀕死的寒意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葉寒涼捂著腹部看著那倒在地上慢慢流乾全身血液慢慢冷卻的黑衣人,一抹冷笑在眼角流淌。出手如驚風地封住腹部胸口數處大穴。 鳳吟谷,三羊開泰,鳳三陽。 他靠在那堵牆上,腹部的痛感越來越強烈,絞著,撕裂著,要死要活。是斷腸散。 葉寒涼,聽老夫一聲勸,交出崑崙璽,我給你解藥,你還能有一線生機。 煮雲吞的老者,負手站在爐子前,圍著一條髒兮兮的圍裙。風揚起他灰白的頭髮,看上去他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為一日三餐忙碌勞作的老人家。 葉寒涼擦淨嘴角的鮮血,吐出一口血沫。 孩子在哪? 什麼孩子? 鳳三陽慢條斯理地解開身上的圍裙,疊好,放在一旁的條凳上。 葉寒涼眼光漸涼,他慢慢直起身子,扶著牆的手,瞬間變得像一塊藍色的水晶,透明,晶亮,寒氣逼人。鳳三陽甚至未能看清楚那一掌是怎麼拍到自己胸口上的,臉上便凝了一層寒霜,眼裡只剩下驚愕,不甘心,以及死一樣的沉寂。他甚至一招都未來得及出,便成了死人。 葉寒涼踉蹌著走到那老者身邊,看著那一張變得冰藍的老臉,上面的皺紋化著一道道細細的裂痕。這是他功成後第一次在活人身上使這一招寒冰魄,瞬間凝住全身血脈,連喘息的機會都不會有。阿七說她曾中過寒冰魄,所以才千里迢迢來求他救命。若真是寒冰魄,她活不過一息。 他伸手翻查那鳳三陽的屍體,胸口衣襟裡摸出一隻小小的玉牌,牌子上鏤刻著一個春字。春思樓的玉牌。 春思樓是謝無涯的地盤,鳳三陽是鳳吟谷三當家。 謝無涯,鳳吟谷,越來越是有意思了。 葉寒涼攥緊那枚玉牌,慢慢起身。雪落在他灰色的長衫上,晶瑩剔透。 春思樓在謝橋鎮最繁華的鬧市,燈紅酒綠,鶯鶯燕燕。 老鴇看著這個臉色極難看的年輕人,一頭亂髮,灰布衣衫,腳上泥濘不堪。 落魄成這個鬼樣子了還來找姑娘! 老鴇一臉鄙夷地掃了他一眼。 葉寒涼不說話,將那塊玉牌亮了出來。 哦哦,找青詞姑娘,青詞姑娘的恩客?面生得很吶! 老鴇一臉疑惑地接過那小玉牌,玉牌確是青詞姑娘專屬。 青詞今日不接客,你回吧! 滿頭珠翠的老鴇將玉牌還給他。 葉寒涼接過玉牌,繞過她,直往二樓去。 哎哎哎!誰讓你上樓的?青詞姑娘不見客! 老鴇搖著肥胖的身子來攔他,葉寒涼一揮手,她便如一團爛肉滾下樓梯。偌大的春思樓,一片混亂。男人女人的尖叫聲響徹一片。 他慢慢地扶著樓梯上了二樓,肚子越來越疼,心裡越來越亂。 找到二丫,帶她回家,交給她的阿孃,他便回自己的家。那座孤零零的小島上孤零零的一座宮殿,開滿白色桔梗花。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