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落拓裴郎昏方醒(上)(第1/2 頁)
那被蕭似雨認作是沒心沒肺的傅流雲,此刻卻躺在一間無人的屋子裡,似昏睡了百年。他雖滿頭亂髮,眉眼卻精緻若畫,呼吸平緩細膩。 屋外院中一個藍衫女人正躬身提著一隻水壺,對著一盆藍瑩瑩的花,細心地澆著水。 那女人看上去年四十許,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反而為她增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那張臉明朗如月,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澤。一對柳眉如春天的新芽,輕柔而優美,微微彎曲的弧度透露出一股柔媚的氣息。一雙鳳目明亮而靈動,蜂腰纖細而輕盈,彷彿一陣微風就能將她吹倒。女人提起水壺,放在院中一張石桌上,伸了個懶腰,從桌上小泥爐上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喝著。 院門洞開,一陣和風夾著輕盈的花瓣掠了進來。一兩鬢星星的青衫男子提著一罈酒一隻油紙包,興高采烈地快步闖了進來。 小藍,小藍! 青衫男子扯著大嗓門眼神明朗地站在藍衣女人面前。 你又來做什麼? 哎,我來陪你喝酒啊!上好的春花釀,我一個人喝多不好意思啊! 青衫人一掌將酒罈上的泥封拍開,清香撲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股醇厚的酒香融化了他的心。閉上眼睛,享受著、沉醉在那縷泛著酒香的往事之中。 那時,他還是一個年輕的俠客,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他喜歡喝酒,喜歡那種火辣的感覺,喜歡那種可以讓他忘記一切煩惱的快感。他總在酒館裡喝得酩酊大醉,然後去做一些瘋狂的事情。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變得越來越孤獨,越來越沉默。他依然去酒館,卻不再喝酒,因為酒不如那女孩兒香醇。 酒肆老闆的遠房侄女,一襲藍衫,有著美麗的容顏,溫柔的性格,和他一樣好酒如命。他們一起品嚐著美酒,一起分享著彼此的故事。他以為,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直到有一天,他來到酒館,那女孩兒卻不辭而別,連一個字都未留給他。自那以後,他拋棄名聲家世,四下尋她蹤跡。酒館老闆說,蝶仙追隨世外高人學那治病救人岐黃之術。高人隱世,他花了二十年才在這落雲谷尋到她。只是,她卻完全記不得他了。 青衫人拿起酒罈,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斟了一杯給她。端起酒杯在那隻小杯上輕輕碰了一下,抿了一口,那股熟悉的火辣感覺瞬間傳遍全身。他笑了笑: 人生如酒,越陳越香。 藍蝶仙冷冷地坐著,並不搭理他。 小蝶,你又怎麼啦? 青衫人坐在她面前,看著那張不帶半點笑意的俏臉。 藍蝶仙端起那杯清冽的酒,一口飲盡。 還是為了你那小朋友憂愁? 易水寒,你要真的閒得慌就幫我把院前的柴火劈了,把後院的地犁了,把園子裡的菜畦理了,把那些髒衣服洗了。 她指指盆裡的髒衣服。 青衫人正是當年名震江湖的瀟湘劍易水寒。 易水寒嬉笑著,撓了撓頭,怪不好意思地看著那一盆衣衫。 我給你劈柴去。 說著,便拔出腰間之劍,昂頭挺胸地走到那一堆柴垛前,馬步紮起,揮起長劍,劍光四起,柴屑滿天飛。 藍蝶仙。按著額頭,頭痛不已。 十步殺人的劍法,卻用來劈柴。 易水寒劈完柴,拾掇完菜地,清掃乾淨院子,一身臭汗地坐回桌前,喝掉大半壺茶。藍蝶仙煎了碗藥湯,端回房內。易水寒屁顛屁顛地跟了進去,房間木榻之上僵躺著的少年,今天和昨天並無兩樣,今日和五月前也半無兩樣。 他這不死也不活的,要躺到什麼時候啊? 藍蝶仙端著碗,面不改色,眸色冷清。 把人扶起來。 藍蝶仙將藥湯一勺一勺地喂到那少年口中,不過是喂一半灑一半。 易水寒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在枕上,那少年依然入睡一半,一動不動。藍蝶仙打來一盆水,絞乾淨帕子,坐在床邊,輕輕地擦拭著那張年輕俊俏的臉,眼神裡充滿了關切和擔憂,彷彿這少年是件極珍貴的寶物。藍蝶仙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少年溫潤的額頭,將一縷真氣渡於他。 他看到少年的眼睛緩緩轉動了一輪,白玉般修長的手指也輕輕動了一下。 他……他是不是要醒了? 易水寒孩子似地驚叫起來,手舞足蹈,撞翻一旁的木盆,將水灑了一地。 藍蝶仙鳳目圓睜,攥緊那條溼漉漉的巾子便朝他身上拍去,真氣如水灌溉,一條軟軟趴趴的巾子便如利劍一般砸得他生疼。 易水寒哇哇叫著,抱頭亂躥。 那少年悠悠轉醒,茫然地看著那兩個加起來近百歲的男女,卻跟孩子般胡鬧著。他是誰?這是哪?他們又是誰?他抱著頭,頭痛欲裂,痛不欲生。 啊,你醒了? 藍蝶仙喜不自禁,高興得不知所措。 老頭兒,你輸了!拿來吧! 藍蝶仙伸出手來,易水寒頭疼地望著她。 這個……這個不算的,他雖醒了,但卻是個傻的。你要能把他治好才算數。 少年望著床前的一對男女,眼神茫然悽迷。 拿來! 藍蝶仙霸道地瞪著他,鳳目圓睜。 易水寒無可奈何,便從懷裡掏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