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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令,一副當家作主的樣子。凌煦曈是真的凌家當主江湖一鼎,他頤指氣使,即便有人不服也能打到人家服。凌鳶只是個將將十歲的小丫頭,她將人指使來去,若有不服看在她爹的份兒也還是得服。所以江湖一直有說法,凌容寧生不出兒子,凌家恐怕真要出個巾幗女當家。
今朝看來,日後凌鳶這家會當得如何暫且不論,當家的氣場和架子倒已經學得十足了。加之她的天資以及得天獨厚的條件,假以時日,前途還真不可估量。
思忖了片刻,沈嵁發現自己居然開始思忖了,還思得挺遠挺積極,心頭不由咯噔一下。這一咯噔,腳步就停了。凌鳶往前帶沒帶起來,反而險些跌撞出去。她不能知道沈嵁的心思,還以為他又脫了力,索性繞到他身後背脊相靠,倒退著將人往前推。
“加油啊!才剩幾步路就出這個門了。你得出去知道嗎?出去,別困死自己!”
知道她話裡的逼迫並非指這屋子,並非指這道門,沈嵁明白她想自己從心牢裡走出來,重新再去看這一世的人間煙火,哪怕它從來都不完美。
她還那麼小,肩膀剛夠著沈嵁腰際,可她在儘自己最大的氣力捉住一個成年人的手。沈嵁感覺彷彿沉在黑暗的井底,仰頭看見她在耀目的光斑裡,半身懸掛在井沿兒上,一點一點想把他提上來。光斑的圓圈在眼前漸漸變白,放大。
——咯吱聲響,沈嵁幾乎撞在門扉上,手用力扶住門扇,隔著一道窄窄的門檻,腳在裡頭,柺杖篤在外頭。
“我自己走。”
凌鳶靠在他背上,有些猶豫:“可是……”
“我自己走!”
凌鳶感到自己有些懂沈嵁的固執,又似乎不完全懂,只乖乖撤離了他身邊,跨過門檻,在外頭靜靜地等他自己走出來。
刺眼的光又漸漸遠去,縮小成一個斑。沈嵁內心的湧動平息了。他深吸口氣,提膝伸腿,慢慢地,越過了現實的門檻。
——這樣就好了。只是出來曬個太陽,不用回報善意,也無需接受任何形式的鼓勵。依舊獨自沉在黑暗裡,很安靜,很好。
沈嵁希望,如此就好!
第36章 【二】
與其他院落不同,尚有安雖清心雅意,但因不喜園農,使得靜思園反而成了整座凌府大宅裡綠植種類最少的小院。推門進來,四面開闊一目瞭然,左手兩株高聳的古銀杏脈脈相依,右手邊一架紫藤撐起了廊棚,夏花秋氛,不失盎趣。
正值花開時節,熟知尚有安四季常例,僕僮們早早在紫藤廊下鋪設了羅漢床一張,並三兩藤凳。床上有矮桌,桌上設棋盤,黑白雙色各自在簍中靜靜埋伏,等待撥弄風雲者來將琉璃點縱橫,無血戰硝煙。
此刻,羅漢床被往後挪了挪,空出半片陰涼來安置了靠榻。沈嵁半坐半倚,眼遮在蔭裡,腳落在光下,陰陽兩半。目光所聚,午後暖陽鋪滿了小院,那一方身影在光裡躍動,翻飛。
啪——
木劍脫手掉落地上,凌鳶氣鼓鼓走過去拾起來,用力揮砍幾下,權作發洩。
“哼!總是這招練不好,氣死了!”
沈嵁招呼她:“你來!”
於是依言走入藤架下。
“劍給我。”
又乖乖將木劍遞了過去。
沈嵁未看劍身,只將它握在手裡掂了掂。
“木劍較竹製的重,你腕力未夠,總被帶得劍尖微沉。”沈嵁演示了一下凌鳶出劍那一瞬,明顯手臂與劍身不在一直線上,劍尖似墜了重物,斜斜往下落。這一個小缺陷凌鳶自己是知道的,便只聳了聳肩。然而沈嵁接下去所言,卻出乎她意料。
“其實,腕力不夠,膽子大些倒也可以補足。”
凌鳶皺起眉頭:“握個劍而已,跟膽子有……噯?”眼看著沈嵁握劍的手忽前出兩指貼著劍尾雙鍔勾住了劍格,劍身竟自然上揚。
“多數人握劍都怕被敵方削指,所以只敢握住劍柄,將手指藏在劍鏜之後。但若劍身過沉,劍柄又粗,對於手掌偏小的女子來說,實在難以掌握。日後你儘可以按著自己的尺寸打造合適的輕劍,只不過若有意外不得已要用他人的劍禦敵自救,這樣子扣劍反而出其不意暫行快攻,或可脫身。”沈嵁將木劍遞還給凌鳶,又道,“至於你方才那一招遊蛇吐信,翻掌平遞,劍鋒搖曳,又接在驚蛇出洞之後,很吃腕力,扣劍要比握劍更穩一些。”
凌鳶醍醐灌頂,接過劍立即跑回場中,依照沈嵁所授又將方才失敗的幾招演了一遍。劈斬刺挑一氣呵成,竟得順利行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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