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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食言,那三爺爺還牽掛什麼?我又該原諒誰?”
“……”
“莫無居士,噯公子,沈嵁——”凌鳶指間摸索到沈嵁腕上的繃帶,小心翼翼摩挲著,“你的心好硬啊!”
沈嵁手臂微微顫了顫,終究沒有閃躲退避,任凌鳶反覆輕柔地撫那傷口,隨後將他手捉住。
少女的掌心微溫,纖嫩柔軟。
“怎麼辦?我哭不出來!”
“小墨走了,我肯哭。你在我眼前死過兩回,我就是哭不出來。明明很難過的呀!”
“好不好別再這樣了?別死在我面前,行嗎?”
無論凌鳶說什麼,對方都沒有任何反饋。不答應不拒絕,不聲不響,叫人感覺她只是在跟一塊碑說話。可凌鳶不在乎。她不要你問我答,因為對沈嵁,這一天裡發生的一些事她不確定要不要說出來。
小院另一廂裡睡著蠱藥難解的燕伯伯。不能說一籌莫展,然而柳添一加上小堂,全都不肯說一字的結論。一場生死難料的賭,燕伯伯應該是知道的。所以才對附耳過去的妻子悄聲說了私語,好看地笑著,未將愁苦的病容留作遺在世間的最後一瞬。
這夜過後,凌鳶真的相信大伯母拾歡是一個堅強的女子。她也不曾落淚過。面對可能的生離死別,一句怨懟都沒有,一聲挽留都沒有,燕伯伯笑,她便笑,繾綣的吻覆上夫君的眉睫,宛如虔誠的祝禱。隨後她返身出去,牽領著所有的孩子去往伶仃閣,告訴他們守望,不可懷恨,也當銘記。
而就在一室之隔的房間內,舅舅晴陽將要瘋了。
莫大的悲愴裹挾了過往的遺憾席捲而來,幾乎將那人的神智吞沒。晴陽抱頭痛哭,空自詰問,不明白矢志懸壺卻為何總是救不到最親最愛的人?此生太過宿命,入江湖棄江湖,生死懸一線時未嘗驚怕,最終得來一記“詭郎中”的聲名,又何用?
無法面對的時候驟然面對,不該逃避的時候盲目逃避,晴陽覺得自己總是在錯誤的場合做錯誤的選擇,生活和生命全都辜負了。如今再要他迎接兄長慘烈的結局,十多年積累起來的自信竟頃刻崩塌,心碎了,神散了,彷彿痴人渴夢,閉塞了視聽,絕了出口。
總是槐真擁著他,自幼年到夫妻相顧,為他而來為他離家,只將這一個人的所在當作歸宿,所以才顯得沉著。一些事,大夫做不到,求不得醫,還只求心。
家中的男人們,凌鳶自問比不上。家中這些女子,她自凜亦及不上。與武力無關,與智慧閱歷都無關,她的無能為力是因為錯過。君生她未生,過往那些慘痛裡她沒有參與過,好話似空洞,安慰俱徒勞。因此凌鳶哭不出來,難過的形狀是空落落的,心中陷下好大一個坑。
疲憊地伏在沈嵁身上,並非是在耍賴求安,凌鳶只是累極了,突然無法移動。這龐大的家庭,有血緣無血緣的親人們聚攏在一起,對凌鳶來說就是生活的全部。這夜一人求死三人傷病,家塌了一半,凌鳶的生活也塌了一半。
噩夢一樣!
——凌鳶竟累得睡去了。小手還緊緊捏住沈嵁的手,迷迷糊糊囈一聲:“真香!”
那是尚有安衣上沾染的佛香,被門外的風吹拂進來,嫋嫋淡淡。
他進得屋來,取一領披風與凌鳶蓋好,猶是慈祥地注視沈嵁雙眸,勸他:“再睡會兒!夜頭不長,天就要亮了!”
沈嵁稍稍偏頭去望紙糊的格柵,室內的燭火太盛,分不清外頭黑著,還是白的。
作者有話要說:
背景音樂沒選好,一邊哭一邊寫,但其實自己哭的和寫的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哪會有人的半生是這樣子不堪的?
有沒有呢?
許多人的影子疊加起來合成筆下這一個人,無奈和苦痛都太多了。
然而那些影子中的一半都已不在世上,未能等來雲淡風輕的時候,我寫的,又豈止是遺憾呢?
好想故事裡的假如,曾經落在現實!
第69章 【三】
醒來時貼身的衣衫都溼透,晴陽禁不住打了個擺子。眼前人毫無疑問是妻子槐真,比夢中的影像成長了,也沒在笑著。
又叫夢境魘著了!
——晴陽很明白槐真的擔憂,也很清楚自己身體的狀態。夢魘時總是留有一半的清醒,所以意識裡才會以為那些應是真的,會掙扎著自我對抗,一邊嘶吼著要醒,一邊死死拖拽住不予放過。
“還覺得乏麼?吃些藥,再睡會兒吧!”
她一貫如此的。不會問夢的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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