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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宮裡氣氛極其壓抑,連君言都不敢多說一句話。她偷偷用餘光瞄著上座的皇帝。堅硬的側臉一絲表情不透。
君言想著,他是難過的吧。親眼看著曾經自己的枕邊人倒在自己的腳下,倒在血泊之中。
聽宮人們說,送來的時候賢妃已經氣息遊離了,大家都知道,賢妃可能活不過這一天。
可後宮眾人被賢妃壓制了太久太久。
以至於這麼突然的告別,讓妃嬪們都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那麼強勢的賢妃,那麼盛氣凌人的賢妃,那麼手段過人的賢妃。
終究抵不過孩子這一關,君言站在人堆裡,她忽然在想,如果賢妃沒有冒雨去找齊縉,如果輓歌沒有出言刺激。
那麼賢妃是不是就不會死?
翊坤宮外的雨勢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來往進出的太醫藥僮侍女無一不是裙裾皆溼的。
黑雲累累,像是化不開的濃墨,籠罩在整個京城上方,奔騰洶湧的雨水再也無法停歇。
如賢妃怎麼也止不住的鮮血,不斷的向外湧出,漫在昔日窮奢美麗的蘇繡萬花攜瑞織錦床幃之上,藕荷色的錦緞上,一大片一大片深紅的血跡暈成詭異的形狀,猶如那個詭異的孩子,綻放出妖冶的樣子來。
君言是見過那個孩子的,她甚至有些不敢回想當時的場景。
在昏暗的臨時產房裡,她看到被宜妃抱在手裡的那個孩子。
他有三隻手……有一隻還向自己伸來……君言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牛鬼蛇神嘛?
相信。
因為她自己實實在在的重生了,君言相信輪迴,相信神明。
君言閉上眼睛,那個畫面再次在腦海裡浮現出來,產房裡悠悠燃起的安神香,透出嫋嫋青煙,自鎏金香爐裡徐徐而出。
那三隻手的新生兒,或許是因為早產的關係,顯得十分瘦弱。紫紅的面板讓人看著就心生噁心之情,更別提那向自己搖晃的三隻手臂,和扭曲的五官憋在一起的哭聲。
君言甚至連尖叫都沒來得及,就當場暈了過去。
想到這裡,君言驚恐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抓住身後緩竹的手,攥地很緊。孩子已經沒了,那麼賢妃呢?難道這個孩子真的是上天派來收賢妃走的佛童嘛?
君言眨了眨眼睛,努力把想法從腦海中揮去。
不,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恐怕…恐怕…賢妃娘娘難以撐到明日。”張太醫在這宮中待了十二年了,經歷過的宮妃命婦生產有異狀,也不在少數了,卻從未見過這麼慘烈的景象。
他支支吾吾的向皇上稟報著賢妃的狀況,聲音顫抖著,歷來因為醫治不好上位者而被迫陪葬的醫官絕不在少數,上位者的性命,似乎就一定比誰都重要似的,一人死了,還要連帶了許多或相干,或不相干的人一同共赴九泉。
皇上的神色倒是沒有張太醫想的那麼憤怒,只是蹙著眉,淡淡的道了一句:“明日?”
“許是……今夜……酉時……”張太醫遲疑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齊縉的神色,慌忙低下頭。
“酉時……”齊縉默唸了一遍這個時辰,六宮中人都遠遠的站著,聽著宮門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聽著來往宮人的腳步聲。
卻聽不見張太醫,皇上的對話,聽不見一句,對於賢妃不可一世的一生的簡短終結。
“娘娘,娘娘……”醫女小聲的喚著賢妃,身未死而神已滅,這樣的人,縱然華佗再世也救不會來了,臨到了了,沒有子嗣,沒有家人,沒有夫君,連貼身近婢都沒有陪在身側,若是賢妃娘娘神智尚且清醒,會怎麼樣呢。
醫女官沒有喚回賢妃,她還是那樣死氣沉沉的躺在活色生香的蘇繡織錦上。
霂佑讓身邊的小內侍繞過一旁悄悄將太醫說的話告訴了緩竹,緩竹附在君言耳邊,把酉時二字吐出。
難道自己忘了賢妃的種種手段嗎?難道自己忘了賢妃對大皇子下的陰狠毒手嘛?難道自己忘了在後宮之中賢妃的處處針對嘛?
君言心裡忽然覺得極為難過,儘管這是她的敵人,是她的對手,她本不該有這樣的惻隱之心,她還是覺得一種深深的痛。
賢妃何氏璃枝,自皇帝為親王時納入側妃,辰統元年,封賢妃,協太后,理六宮,姿瑰逸,性嘉賢,兄長為當朝一品大將軍何琛,手握朝庭重兵,為國家社稷守邊關要塞,官宦仕女,天秉姿容。
封妃之後,也曾一時專寵,風頭無兩,豔絕後宮,儼如真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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