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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晟睿心裡突然溫情湧動,那種叫做父愛的東西他一直以為面對這個女兒時沒有,可是此時才發現沒有的假象只是被自己掩埋了,現在它向熔岩衝破火山一般湧了出來,讓他措手不及按耐不住,一定是這樣,才會讓他如此失控的流淚,如此失控的言表:“不是無拖無欠,爸爸欠了你的,你應該追討!”
一點意外,一點驚訝,甚至還有點驚喜,凌冰蝶的臉上有了一絲溫情,她聲音輕不可聞:“如果是那樣,爸,那就欠著吧,來世,如果有來世,你就用這份歉疚也試著愛我吧!”
如此狠心
風雨的威勢在後半夜有所減弱,濛濛的細雨綿綿密密的鋪陳,猶如蠶絲落下然後消融入土,後院凌冰蝶住的房間是依著池塘而建的,出門就是接通前後院的迴廊,側邊一扇月亮形落地窗敞開著,寒梅弄雪銀白紗簾被綰在兩側的銀鉤上,窗前是一處陽臺,陽臺右側有條大理石鋪就的小路直通花園,陽臺此時已經溼滑。
一陣陣冷風拂過,攜帶著雨霧飄灑進來,覆上窗前半仰軟椅的凌冰蝶,她的視線漂浮在細雨下的陽臺白玉欄杆上,似乎也不是陽臺,而是茫然無焦點的遠方,遠的可以跨越時空,從凌晟睿書房回來之後,她一直這樣坐著,眼中空洞茫然,沒有眼淚,她從來不會讓自己流淚,她有這個自信管束它們,為此她有些得意的勾了勾朱唇,可是得意遇到什麼莫名的思緒後瞬間就消失了,或許有一次意外,她恍惚記得,對,意外!一個男人的面孔在她腦際閃過,他生了重病,手捏的她手指的脛骨隱隱作痛,卻死死不肯放鬆,嘴裡只是喚著她的名字,輕輕柔柔的,一聲接著一聲“冰蝶。。。”。她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有眼淚,雖然只有一滴,但他說聊勝於無!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身子在軟椅上蠕動了一下,似乎背後有什麼東西硌著,又或許真正被硌著的事心,她從來不敢相信,有一天她的腦中竟會被他近乎戲謔的話反覆縈繞,他說“終其一生,我心裡只會有個你!”
蓮嫂在一旁整理床被,看著她一直沉默著也不敢上前打擾,軟椅旁矮几上放著的茶水已經冰涼,蓮嫂躡足到了矮几旁,想著在不驚擾她的情況下換上一杯熱茶,手還未碰觸到茶杯,凌冰蝶的手也正好伸了過來,她似乎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手捏著杯柄半晌未動,蓮嫂輕嘆:“小姐,茶水涼了,我給你換一杯可好?”
凌冰蝶側頭望了望她,溫和的點頭應允,蓮嫂忙換了一杯茶水,一邊遞到她手裡一邊勸說:“小姐,讓蓮嫂幫你把座椅往後挪一挪吧,你傷才好不久,仔細再招了涼!”
凌冰蝶不置可否,不自覺的伸出右手去接茶水,幾乎同時,蓮嫂的一聲驚呼伴隨著一聲脆響,茶杯掉到了地上粉碎,茶水盡數傾瀉而出四濺開來。蓮嫂慌亂的賠禮:“小姐對不起,我太心急了,未等您接住茶杯就撒手!”
凌冰蝶淡淡的笑了笑,平靜道:“別往自己身上攬責了,是我自己的手不中用,怨不得你!”
蓮嫂看著她眼裡閃過的一絲悽然,心裡刺痛了一下,忙安慰:“小姐。。。”
凌冰蝶打斷了她要說的話,淡淡言語:“蓮嫂,我不喜歡聽謊話,哪怕是善意的,你知道的!”
蓮嫂看著凌冰蝶空洞荒蕪的眼神,眼淚不爭氣的往外湧動,她忙蹲下身來拾掇茶杯碎片,她知道說凌冰蝶最受不了別人同情,所以她不能讓她看到自己的眼淚,儘管那淚水中不止是同情。
凌冰蝶回過頭去繼續面對著窗外的雨幕,眼睛仔細的端量著自己的右手,纖細瑩白的手背沒有半點瑕疵,當手掌翻過來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長期握槍而磨出的繭,繭子呈淡黃色,堅硬不可去,在瑩白的手掌上顯得太不真實,她凝視著繭子半晌,似乎在欣賞著一件藝術品成品,欽然、痴迷。
過了很久才幽幽開口:“蓮嫂,像現在這樣一隻連茶杯都端不穩的手,過去的十年竟然吞噬了無數的生命,如果說出去有人會信麼?”
身側的蓮嫂抬起頭望了她一眼,見她依舊凝視著自己的手,心裡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她捧著拾起來的碎片,趔趄著奔出了門口,凌冰蝶側頭朝門口看了看,隱約聽到淅瀝風雨下壓抑的抽泣聲,她的心裡有一絲暖流在淌著,原來這個家還有人肯付出真心來疼著她,這個發現讓她冰冷的心有了些微的溫度。
時光流逝,窗外的細密絲雨變成了銀白珠粒劈里啪啦的濺落下來,陽臺欄杆處略顯低窪的溝壑裡積滿了雨露,嘩嘩的順著溝壁流向通往池塘的溝渠,狂風呼呼的帶著雨聲吹了進來,窗簾銀鉤上垂掛的瓔珞搖曳不迭,瓔珞下的細小銀鈴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