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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和二十多年前野利兄弟派出三個白痴詐降有些相似,種諤還是憑他的直覺和經驗作出了正確的判斷,給了夷山很多金帛讓他回綏州城做動員工作,同時第一時間將情況上報朝廷。
上面的反映卻很淡漠,從他的直接頂頭上司延州知州陸詵到朝中的那些重臣,對緩州城都不感興趣。陸詵說,如果嵬名山真有投降的意思,就帶兵去和國內的同胞們火併(真把別人當豬了),不然帶兵來歸誰知他真降假降,綏州城或許就是党項人安下的陷阱。陸詵深知種諤的脾性,多次勸誡種諤沒上頭的命令不要輕舉妄動。文彥博、司馬光等人更是極力反對,司馬光說西邊党項人不來惹麻煩我們就阿彌陀佛了,哪能主動挑起事端呢?邊事一起,得利的是邊塞那些武將,而不是國家本身,帝國可不想再出一個入閣拜相的武將。
所有反對的聲音在新皇帝趙頊面前都顯得蒼白,這項計劃成為治平四年最吸引趙頊的軍事話題,他力挺種諤,並撥給了他六十萬貫的專項經費用於招降嵬名山。朝中那幫老傢伙反對,那就不透過他們,從種諤到陝西轉運司薛向再到神宗皇帝本人,三人形成單線聯絡。
有了皇帝的給力支援,種諤開始大膽實施他的招降計劃。
但久等不見夷山那邊的“好訊息”,嵬名山雖有降心,但舉棋未定。
時局變幻,種愕決定不再等,他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奇襲綏州,迫降嵬名山。
嵬名山部不料北宋會突然發難,更有夷山及其他被買通的人做內應,種諤的軍事行動相當順利。嵬名山也沒有作反抗,順水推舟地投降了宋人。種諤收其部首領三百、人口一萬五千戶、兵一萬餘,牲畜十萬餘頭,一時震驚朝野。
西夏人聽聞綏州失守,派四萬大軍來奪,均被種諤打了回去。
很快,種諤在綏州築起了一座堅城。
綏州的收復讓趙頊大喜,從而更加堅定了他富國強兵的治國方略。在對西夏的整體戰略上,趙頊接受了種諤、薛向、王韶等人提出的開邊熙河、奪取橫山的兩大對夏戰略方針,從此由被動防禦改為積極進攻。
種愕計降綏州,成為了宋夏戰史上的關鍵轉折點。
熙寧六年(公元1073年),宋神宗派大將王韶出兵熙河地區,一舉收復熙河六州,實現了開邊熙河的戰略目標。
元豐四年(公元1081年),西夏國主秉常被梁太后監禁,國內大亂;而經過十多年的改革,北宋帝國的經濟軍事實力漸增,此消彼長,趙頊認為是該對西夏人算總賬的時候了,於是發兵三十萬,大舉伐夏。
西征軍兵分五路,時任鄜延經略安撫副使的種諤作為第二路大軍主帥率五萬四千鄜延軍和三萬九千禁軍共九萬三千兵出征。
元豐西征聲勢浩大,但卻未取得趙頊想要的一舉解決西北邊患的結果,後世提到這場戰爭也以北宋帝國慘敗來形容。
對比其他幾路大軍的勞而無功,種諤的表現非常驚豔。
種家軍從綏德出發,首戰告捷,斬夏兵千人。隨後種諤直奔米脂城,在米脂城種諤圍而不攻。
他一直在等,等西夏人的援軍。
三天後,西夏兵到了,八萬鐵騎,陣勢很嚇人。
宋夏戰爭史上最激烈、參戰人數最多的一場戰爭在米脂城下展開。結果是種家軍在米脂寨大敗夏軍,斬首八千,攻克米脂寨。
隨後種家軍勢如破竹,接連攻克銀州、夏州、石州、鹽州等地。
種家軍的腳步最後在鹽州停了下來。
為什麼要停下?五路軍西征的目標不是靈州嗎?
第一,種家軍的進展速度太快,其他幾路軍跟不上他的步伐;第二,他只是側攻,雖然他是二路軍的主帥,但他必須聽制於一路軍主帥王中正——一個太監。主攻任務不由他來完成。
戰場外的很多事,是種愕無法決定的。
雖然再無西夏部隊敢和種家軍過招,種諤在鹽州卻等來了他這次西征的真正敵人——西北的嚴寒和糧食補給的缺乏。
最終,這支部隊在嚴寒和饑荒面前敗下陣來。首先是非嫡系的三萬餘禁軍受不了飢寒交迫逃跑潰散,種諤無奈回師。
西征軍敗了,但種家軍沒有敗。
趙頊倒完全不必為元豐西征的結果而大受刺激,雖然沒能一舉平定西夏,但透過此戰,種諤的二路軍一舉收復了銀、夏、石諸州,橫山地區半數歸宋人所有,種家軍在西北更是找不到對手,完全消除了宋人對西夏人的畏懼心理,對西夏人造成了嚴重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