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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明碼標價,他要循序漸進,旁敲側擊地開始。
1857年六月初,曾國藩向咸豐上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道《瀝陳辦事艱難仍肯終制折》,在這道奏摺中,他淋漓盡致地說了不願回江西軍營,要求在老家守孝的真正原因,共有三點:
一是手無軍權。他說自己率領的湘軍屬於臨時招募的官勇,不是國家正規軍,所以雖能征善戰,而有功人員卻不能像國家正規軍一樣補授實缺。他本人簡直丟臉丟到家了,即使是補授小缺這樣的芝麻小事,他也必須向當地巡撫求情,久而久之,很難取信部下、鼓舞士氣。
二是手無政權。他不無痛苦地說,他以兵部侍郎職務帶兵,在地方上處於虛懸客位,既無政權、財權,又沒有賞罰之權,所以處處掣肘,時時碰壁,碰得我常常鼻青臉腫,我的面板病和眼病就是被碰得心情壓抑而得的。兵餉沒有保障,常常受到斷餉的要挾。
三是沒有欽差大臣的頭銜。曾國藩悲痛萬分地說,我是以團練大臣招募士兵,只奉有出湖南省作戰的聖諭,並沒有欽差赴某省辦理軍務的正式命令,更沒有正式印信。所以處處受到地方督撫的歧視、刁難與排擠,有人甚至故意藉此奚落,讓我窘迫難堪到極點。
不說了,什麼都不說了。曾國藩在信的最後直接地闡述中心思想:領導湘軍的人必須要有軍權、政權和欽差大臣的頭銜,否則很難擊敗長毛。而我是個三無人員,所以我回江西前線毫無意義,請皇上還是讓我在老家守孝吧。
這意思已再明顯不過,要想讓我曾國藩出山,必須給我權力。
後來很多學者們都說,曾國藩這次上疏太不明智,險些葬送了自己的後半生。但換個角度想,曾國藩這次的上疏正是最明智之舉,而為何明智,連當時的他自己都無法知道。他爭的那些權力,表面看是為自己,實際上是在為湘軍爭。這就是後來湘軍上下能死心塌地跟隨他,將他奉為神明的原因。做領導的,什麼領導力、執行力、吸引力都不重要,最關鍵的就是為屬下們爭利。做到這點,人心就盡在掌握。
咸豐和他的狗頭謀臣們顯然沒有注意到這點,而是一眼看到曾國藩在為自己爭名奪利。咸豐氣沖斗牛,對謀臣們說:“曾國藩這是想讓我違背祖訓,授予一個漢人兵權啊。他是不想活了?!”
從未有人探到訊息說曾國藩不想活了,不過從其奏摺的內容來看,他似乎有這方面的要求。
有人馬上跳出來自作聰明道:“曾國藩這種要求只能水中撈月,因為咱們已有無數個曾國藩!”
咸豐狐疑起來,馬上有人站出來解釋:“胡林翼佔有武昌,居高屋建瓴之勢,水陸師已直搗九江。長江下游方面,政府軍已在進攻鎮江,打得是有聲有色。長江上下游都是我們的天下,又聽說長毛內亂,勢力大衰,攻克南京,指日可待,還用他曾國藩幹什麼?!”
咸豐大喜:“來呀,傳旨,皇恩浩蕩,曾國藩在家守他的三年之孝吧。”咸豐幾乎樂不可支,說,“另外,再傳聖旨,讓曾國藩那兩個手下李續賓和楊載福都去當提督,氣死曾國藩。”
曾國藩聞聽咸豐允准了他的請假,果然氣得呆若木雞。經過幾天的調理,他才從極度憤懣中清醒過來。清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要脫胎換骨!
重塑金身
曾國藩在那心情水深火熱的幾天裡,得出這樣高明的結論:我到處碰壁,非是心外壁壘森嚴,而是我內心不夠強大。也就是說,淪落到這步田地,根本原因就在自我修養方面有無限弱點,這些弱點才是讓我被人拋棄的主因。
那麼,都有哪些弱點呢?
曾國藩總結為兩條。第一條,缺少“謙”的美德。早在京城時,曾國藩就用理學修心法抑制過自己的傲慢。然而徒勞無益,傲慢就在他骨子裡,自他開始辦團練開始,這種心態在輕視他的人的催化下,再度萌發。曾國藩雖然是中下之資,卻非常自負,認為自己本領奇絕。奇絕在哪裡呢?他自稱能伸能屈,可行可藏,常常見到別人家不是,而見不到自己不是。
他說,我曾絕望過兩次,自殺了兩次,活過來後,立即就精神百倍,這就是能屈能伸。我初辦團練,有人譏諷我,用各種方法對付我,我忍辱負重,終於辦成天下第一軍——湘軍,這也是能屈能伸。他又說,我先是攻克武昌,皇上沒有賞我,我也沒有抱怨(扯淡);我的軍隊後來收復武昌,皇上也沒有賞我,我更無抱怨(更扯);現在,我被皇上扔在家裡,我平靜如水(太扯了),這就是可行可藏。
可行可藏是儒家鼻祖“無可無不可”的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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