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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尤其知道恨人的滋味——
也正是在他猶疑之際,公輸靜安一溜煙地跑走了。
……
天很黑了,女王站在窗前去聽那屋外的風聲,沙沙沙的,靜瓷則在一邊不緊不慢地點那屋裡的蠟燭。
蠟燭擺滿了整個房間,他為了博她開心而去做的,只因她有些時日沒來自己這裡了。
火光跳躍在靜瓷的臉上,他披頭散髮,一身素衣。
“靜瓷,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我們打了一個賭。”聽著風中的節拍,女王緩緩地開口。
“記得。”他點完一隻,又接著下一隻。
“十年了,你覺得你贏了嗎?”女王淺淺地問到。
“沒有。”靜瓷輕快地答,他太瞭解重雙了,若說自己贏了,她便會屠他滿門,她要的從來不過兩個字——服輸。
所以,這些年,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公輸靜瓷一直在扮演一個冷血無情、不折手段的男人,他知道,只有漸漸向著女王的狠毒靠攏,他的家人才會是安全的。
“哦?”女王抿嘴一笑,“這麼說,你輸了?”
“是的。”背對著女王,他的眉宇間透過一絲可笑的涼薄,“在你身邊的這十年,我殺了很多人,要我一一數給你聽嗎?”
“哦?你倒說說看……”女王似是來了興趣。
“程澤、安彥、沈吟,公孫九月這幾個朝中大臣是我所殺,還有廖錦、宮從雪這兩個近衛軍統領,還有……”靜瓷說著轉過身來,看著窗前佇立的女王,“你。”
“靜瓷啊靜瓷。”女王終於轉過身來,看著那張火光照耀下無比冷峻的面孔,“你最迷人,迷人在最懂我。”
“是嗎?”他走過去,從後背抱住了她的單薄的身子,繼而將頭伏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我要將你殺死在這無盡的良宵之中。”
她轉過頭便狠狠地吻他。
他亦是,一雙環在腰間的手就這麼解開了她腰間的緞帶……
他想起,重禾曾問自己,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什麼樣的感覺?那時的他還不能回答,後來,他用八年的時間明白了一件事。
那便是,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你永遠不會深刻地記住那張臉,重雙的臉,她的喜怒哀樂他是記不清的,他只能記得,她閉著眼睛享受的模樣。
因為只有那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真正的把皇權把一切都踩在了腳下。
……
又是天明。
已經數不清是多少個天明瞭。
而這一天正是沐恩節,出生在七八月的男男女女們早已去了正殿恭迎聖僧的大駕,女王一襲重灌坐於金鑾寶殿之上,殿下,是一口金身的大鼎,供受沐者燒香拜佛所用。
殿外,早已沾滿了人,受沐者按月份站成整齊的兩排,讓出一條寬敞的大道來以供聖僧行走,當女王用那洪亮的嗓音喊到,“沐恩開始時。”殿外的佛樂便響起了,莊重而又威儀,聖僧則沿著紅毯由遠至近地走來……
公輸靜安早早地去尚衣局晾完衣服,便跑到這大殿之外來,按照慣例,七月在左,八月在右,隊伍隨地位等級的高低依次排開……公輸靜安躲在那厚重的城牆之後不停地張望著,他看見聖僧按照名單先喚出了一個左邊的女子。
“重禾。”聖僧喊到。
右跨一步,女子端莊地走了出來,向著聖僧行禮之後,聖僧便用那柳枝沾著淨瓶中的水灑到重禾的身上,重禾雙手合十,再次行禮。
聖僧的口中唸唸有詞,只待他睜眼便道,“下一個,上桑白翊。”
遠遠地,公輸靜安看見那個女子一跪三拜地上了正殿,他心下不禁一個思量,這個出生在七月且地位尊貴的容器就選她了。
待到沐恩結束,天已經黑了,公輸靜安還守在那裡,直到他看見重禾從那大殿出來,一路的向外走,他便跟了上去,直到轎子落在惠寧宮的門口。
他便躲在樹下一陣偷笑,“哼,惠寧宮。”
……
夜色逐漸地籠罩了下來,長廊上剛剛點起一排排的燈火,忽然一陣邪風吹過,不禁讓人背脊發涼,點燈人回過神來,驚恐的發現,自己正前方的不遠處,有一團移動著的淡黃色的光芒。
下一秒,那淡黃色的光芒竟長出了眼睛、鼻子、嘴巴,兩隻手向著自己伸了過來。
“啊——”他跑不過,竟然活生生地被嚇死了。
“剛才這邊有聲音。”侍衛拿著燈就過來了,“這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