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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著池子的名稱給取了個雅名,喚作“金煙池”。
“呸!”珉珠小心地擦著手臂上的殘血,“什麼文質彬彬風流倜儻都是假的。老孃十六歲出來接客,何曾碰見過這樣的混帳?這回打死了一個紅珠,下回是誰?我呀?得了吧,我死都不去接那樣的客人。”
幾個女人站在巷子裡,圍著中間的珉珠七嘴八舌。
這是沁霜院和香珠樓之間的一條小巷,青樓裡的女人們白日裡無事可做,幾個交好的便湊在巷子裡嗑瓜子聊閒天。這一天珉珠帶來的訊息卻是香珠樓裡頭有個小雛妓被弄死的訊息。
霜華沒下樓,只靠在二層的窗子邊上,手裡持著個長煙槍,慢吞吞地抽:“你接也是死,不接也是死。接了吧,被客人打死,不接吧,被龜公揍死。”
這倒是實話,珉珠悶聲擦著,不出聲。她手上的血是今早上發現紅珠屍身時沾上的,似是怎麼都擦不乾淨。
“我們這樣的人還有得選呀?”靠在牆上的一個女人咯咯笑了,“哎喲珉珠,你怎這般天真?咱們都把這條命和這副身子賣給媽媽了,連生死都拿捏在人家手心裡,還由得你說接不接?”
她尖聲笑著,仰頭吃了個梅,下巴上的一處血口才剛剛結痂。
“春桐,你怎麼也受傷了?”珉珠問。
“這是舊傷,前天你們不就看到了?”春桐摸著自己下巴的血口,“有點兒癢,想撓呀……”
“不是,是說你腳上。”霜華在樓上出聲,“鞋底,怎麼都是血?”
春桐低頭,頓時嚇了一跳:“我沒受傷呀。哎呀我的媽呀……”
幾個女人都停了口,看著春桐腳下。
她踏在一片小而薄的水窪之中,水綠色的鞋面幾乎全被血色侵染。那水是從巷子底部幾個倒扣的筐子下淌出來的。
巷子裡時常放著雜物,髒汙不堪,女人們心頭惴惴,只有春桐大步走上前,猛地掀開了筐子。
霜華手裡的煙槍砰地墜入巷中。
“小雁!”她失聲大喊。
框子底下趴著個雙目圓睜的小姑娘,手腳扭成怪異的姿勢,血源源地從她緊貼在地面的腹部流出。
——
·煙魂雨魄
司馬良人正在海棠樹底下跟自己夫人傅孤晴誇耀修剪得宜的小鬍子,忽見自己兒子風風火火地闖進了院中。
“靈瑞。”傅孤晴高興地喊自己兒子,“過來看看你爹的鬍子。”
靈瑞是司馬鳳的字,他娘精心問了大和尚大道長們最後才選定的。因他小時候常常被水所困,這字裡頭就要帶點兒克水的東西。可惜這個字實在太不倫不類,司馬鳳從來沒用過。他對“靈瑞”二字的反感,大概跟遲夜白對“牧涯”二字的莫名其妙是一樣的。
“好看!”司馬鳳仍舊風風火火,“爹,我有要緊事情跟你說。”
傅孤晴十分難過:“就沒有什麼要緊事情跟孃親說麼?”
“小白在外頭呢,娘。”司馬鳳說,“我們這一趟上清平嶼,上面的桃花好看極了。他肯定有許多話想告訴你。”
於是就把傅孤晴打發到了遲夜白那裡。
司馬良人和司馬鳳一回到書房,司馬鳳立刻問他文玄舟的事情。
“文玄舟是不是那個來過我們家裡的先生?”
“是。”司馬良人點點頭,“人帶回來了麼?”
“你為什麼要讓我和小白去找他?”司馬鳳有些氣急,“他當日離開的時候明明叮囑我們,絕不可在小白麵前提起他,或者讓小白知道他的事情。你居然還讓小白也上清平嶼?!”
“這是文玄舟要求的。”司馬良人捋著自己的鬍子,“他說自己身染重病,命不久矣,一定要再見一次牧涯。牧涯當年勞他醫治,他是怕自己死了之後牧涯會有什麼不妥。我就是怕出事,才讓你跟著牧涯去的。”
司馬鳳哭笑不得:“我跟著有什麼用啊!”
司馬良人:“當年不是你一直陪著牧涯麼?”
司馬鳳:“……陪著是陪著。”
他沉默片刻,開始跟司馬良人說起清平嶼上的事情。
此時司馬家的大廳裡,遲夜白正滿頭是汗地應付傅孤晴。
“桃花確實好看……魚沒吃上。對挺好看。嗯,好看。怎麼個好看法……我說不出來。真的是好看。”遲夜白手忙腳亂,“晴姨,你不如去問司馬鳳,他看得比我認真多了。”
“他讓我來找你的。”傅孤晴拉著遲夜白的手,“小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