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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腳步。
意博帶我們進入了那日搶救的大屋子,也就是“CCU”。他用拿著聽診器的手指了一下里面,轉身跟我們介紹:“這裡是心臟重症監護室,所以我們把急性心梗和嚴重心衰的病人都統一在這裡管理,平時家屬是不能進入的。”我和采采一起說:“哦!”原來如此,怪不得當日我被護士姐姐攔了下來。
意博走到8床右邊,我們跟在他身後,只見他彎下腰對8床的病人說著:“大爺,今天感覺怎麼樣啊?”邊說他邊捏住了爺爺的手腕,采采在我耳邊小聲問“是在測脈搏嗎”,我想大概是吧,我點了點頭。
大爺掙扎著要坐起來,並且很急躁地嚷嚷:“給我遙控器,給我遙控器!”
我跟采采一個忍不住就笑噴了,我小聲對采采說:“嗯,大爺好長時間沒看電視了,哈哈!”
正說著,意博一個眼神掃過來,我趕快噤聲,他還是看著我,我想我就是笑了一下,聲音又不大,幹嘛這麼看我。就聽他大聲對我說:“唐醫生,趕快把遙控器拿來!”
我呆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我哪有遙控器,我向采采求助。采采最機靈了,她看了一眼意博,意博也在向她使眼色,他眉頭一緊一緊地顯然沒有了剛才的嚴肅。孟采采馬上拿起大爺床頭櫃子上的手機,小步走上前,把手機塞在大爺手裡:“爺爺,遙控器給您。”大爺握著“遙控器”,安心地躺下來,意博託著他的身體慢慢地把他放倒,拿起聽診器放到爺爺胸口上仔細聽著,爺爺也就閉上眼睛安詳地任意博檢查。
意博把聽診頭按在大爺左鎖骨中線上,用另一隻手摘下聽診器耳塞,示意我們過去聽一聽:“來聽一下,是什麼雜音。”我和采采依次聽完,意博抿著嘴,微微笑著,挑了下眉毛,眼神看向我,等我解答他的問題。
我支支吾吾:“好像是二尖瓣雜音。”
“二尖瓣什麼期的雜音呢?”意博把聽診器收進口袋。
“二尖瓣收縮期雜音。”采采搶先一步答道。
意博繼續追著不放:“二尖瓣收縮期雜音一般見於什麼病呢?”
“二尖瓣狹窄!”我不能甘拜下風啊。
意博還是抿著嘴,微笑著,眼睛又彎成了他那特有的和諧的弧度,眼角的細紋清晰可見,他就那麼微笑著看著我,我心裡便開始敲鼓,莫非是說錯了?
“小唐,你並不是如傳說中那麼差勁啊,凡事就怕認真,你說是不?”意博慢悠悠地輕輕地對我說,臉上的細紋愈加深刻。
我能感覺到我的臉騰地燒了起來,一時半會喜怒參半,等我反應過來準備咆哮時,意博和孟采采已經走開好久了。
凡事就怕認真,他不是第一個對我說這話的人。
那時候還小,放學回家總是能看到桌子上整齊擺放著一盤象棋,爺爺正襟危坐,等我出第一步:“能贏了我,就讓你吃飯。”爺爺是象棋高手,曾經在諸多大賽中奪魁。凡是有點手藝,作為長輩,總是不甘心肚子裡的貨失傳,所以我每天必須餓著肚子跟爺爺對弈。
奶奶自然不忍心我餓肚子,她就過來數落爺爺。當然,爺爺並不會讓他們寶貝孫子真的餓一晚上,每每大局已定,我的慘局已現時,爺爺就會拉起我:“走走走,吃飯吃飯,餓死老爺子了。”飯桌上,他總是語重心長:“棋譜必須要勤看,多研究,凡事怕認真啊,下棋做人都一樣。”
現在再回憶起這句話,心裡酸澀得無以復加。爺爺走了幾年了,家裡的棋盤也被擱置了起來,現在已無人試棋。
“這下棋和做人一樣啊,就怕認真。”我定定地站在原地,身邊白衣來來回回走著,輸液器掛了滿滿一排。多麼忙碌的週二上午啊,護士醫生們都在認認真真做事;病人們睜著渴求康復的雙眼,他們那麼努力地呼吸,安靜地配合,一切都是為了能夠活下去,為了能夠再一次認真的活著。
我突然間覺得一股深深的自責在心中翻騰,我自以為“沒有傳說中的差勁”,可以說還經常有一點小小的得意,雖然這得意源自哪裡,我也道不明。我一向反感醫院,腐朽、偏枯,還有死亡的憂恐,這一切都給我極大的壓迫感。如同其他所有的青年人一樣,我也渴望奔放的青春,渴望“說走就走的旅行”,渴望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但這都是夢,一個用時光去贖的虛無。
但是今天有人再次說出了“凡事啊就怕認真”,我才真正意識到,我已渾渾噩噩地揮霍了五年光陰。
等我再次進入醫生辦公室時,意博已經指導著采采開醫囑了:“3床的胺碘酮還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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