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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向他的臉,見他耳朵微微扇動了一下,我忙俯身呼喊他:“老師!”
白茅也被弄醒,拉著椅子靠坐過來,也俯身看著意博,輕聲說著:“全麻的勁兒也該過去了,怎麼還不醒啊。”白茅伸手觸控意博的額頭,皺眉說著:“似乎開始發燒了,我去叫護士測下體溫。”
事實證明白茅是對的,意博的抽搐皆因其緩緩升高的體溫。鄭群急匆匆走進來檢視情況,一看體溫升到了38攝氏度,又叫護士備了一組抗生素,說道:“術後感染的跡象開始出現了,發熱對心臟是個考驗啊!”
我從護理部取來幾塊紗布,洇溼後放在意博額頭上,企望他的體溫會有所下降。白茅憂心忡忡地看著監護器上緩緩提升的心率,焦急萬分。他俯身再次取出意博腋下的溫度計,看看後說:“還是38度,沒繼續升高就好啊。”
紗布被反反覆覆換了幾次,直到凌晨3點半,體溫總算是降至正常,我和白茅都鬆了一口氣。我趴在意博耳邊,對他輕聲說:“老師,你又勝利了一步。”話剛說完,只見意博緩緩睜開了雙眼,我大吃一驚,喜形於色,張口呼喊著白茅:“老白,老白!老師他醒了!”
說著,我的淚又不爭氣地落了下來。白茅箭步過來趴在床邊與意博面對面,微笑著跟他說:“歡迎回來!”
意博呆愣愣地看著半空,眼神虛無,彷彿沒有聽到白茅的喜賀。看到一個毫無生機的赫連意,我和白茅的臉瞬間黯淡了下來,我輕輕叫著他:“老師,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他的嘴唇微動,白茅忙幫他摘下氧氣面罩。見他乾枯的唇,我取來溫水,用棉棒給他擦拭。事必,他的眼神依舊空洞虛無。少頃,他緩緩張開嘴輕輕說了句:“小白,我看到了尚姝。”
語聲低位,我和白茅需俯身盡力傾聽。氣息不足,他慢慢呼吸了幾次接著說:“還有小思思…他們帶著飛舞的天使,從天而降,向我微笑…向我招手…”
依舊是那個我再熟悉不過的,綿綿的語調,輕聲呢喃。連同他眼角緩緩淌下的淚水,我明白了,他看到了死去的妻子和兒子。我的眼淚也悄無聲息的滑落,不敢打斷他的憂思。
他依舊陷在夢境中,慢慢回憶:“他們呼喚著我,歡快地朝我跑來…可是,隔著悠長的歲月,何以致候…”他慢慢閉上雙眼,眼淚依舊不斷地墜落。白茅擔憂地望著他,輕聲安慰:“赫連,他們來告訴你,他們在天堂過得很好,讓你放心。你現在回來了,便是給他們的,最好的問候。”
“是嗎…”他自言自語地說著,無力地彎彎嘴角,似乎在自嘲,似乎在感慨人生無常。繼而他又睜開眼睛,慢慢轉頭看向我。虛弱地眼神,若有所思地望著我,輕輕喘著氣,然後微笑起來說道:“小唐,我回來了…”
“我和你,睹面如過千山,掉頭便已萬里。”
聽到意博的話,我腦海裡突然出現了霍永明的這句詩。我如走遍了萬水千山,歷經了千辛萬苦,終於在絕望的剎那,再次尋到了這個抿笑的、鮮活的赫連意。即便他傷痕累累,縱使他苦痛勞頓,而唯一有效的安慰方式,就是他在我身邊,不曾言棄,沒有訣別。
我感激的淚水在他面前決堤,我俯身向前,緊緊握住他微涼的手,細細地親吻,輕輕地摩挲。言語蒼白,除了一遍遍呼喊著“老師”,沒有一個恰到好處的字眼供我表達。
他溫柔地笑,笑彎了眉眼,一遍遍的回應著我:“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我哭紅了雙眼,握著他的手不願放開:“老師,原諒我早晨的無禮,原諒我…”
他有氣無力地說,氣息有些不穩:“蠢蛋…”
白茅在對面悄悄擦掉眼淚,把氧氣罩取來示意意博戴上:“回來就好,現在最主要的是休息,你還沒渡過危險期,少說點話吧!”
就這樣,我一直握著他的手,昏昏沉沉地睡到天亮。早晨醒來時,意博還在深沉地睡著,他太疲累了,他需要好好休息。白茅向我招手,示意我出門說話。
ICU外,白茅沉聲跟我說:“剛接到院領導的電話,說早上八點開全院大會。莫湑鐵定與會,你抓緊時間去他家,切記,注意安全!”
我草草吃了早飯,檢視了一下手機電量,便背上書包快速離開醫院。莫湑的家在市區周邊一所寧靜的別墅區。我騎車到達時,時間大概是上午九點。我在小區門口停留片刻,仔細檢視了小區佈局圖,並在心裡暗自規劃好了返回路線。莫湑家在第三排第二棟,東邊離小區側門較近,方便逃跑。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