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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落葉歸根,雲悲海思
阿福與近千名遇難者的遺體在寺院安放三天後集體火葬。上千名家屬來到現場含淚送別親人,數百位僧侶在活佛帶領下為亡靈誦經超度,給逝者以尊嚴,給生者以安慰。火葬現場,成群的山鷹在上空盤旋。
德格縣佐欽寺的活佛丹增對一位悲痛的老婦人說:“不要難過,我們已經為你的親人們超度了。你的家人也會平安。” 來自四川遂寧的陳夢嬌提著28歲哥哥陳香生前的衣物和紙錢在人群中潸然淚下:“哥哥14歲來青海讀書,並留在玉樹從事電力工作,把一輩子奉獻給了高原。我要把哥哥的骨灰帶回老家,讓他落葉歸根。”
落葉歸根,是啊,不管生前是誰,有何作為,死後都要落葉歸根。我們看著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彷彿看到了阿福紅彤彤的臉,還有他那燦爛的笑容。我看著他遺留下來的日記本,那個發黃的本子上寫著:“我願在秋天默默死去,和滿地落葉擁在一起。”
我的心酸澀難當,默唸著:“阿福,一路順風!”
我的身旁,赫連意站在那裡,滿目愁容地望著遠處那些亡靈,以及成群結隊來超度的僧人,嘴裡說著:“人與人之間如若不經歷一些磨難,永遠不會懂得情深意重這回事,搭檔也好,朋友也罷。唉~~我還沒來得及請阿福回家做客~~”
我緊緊握上他的手,心裡思忖著他的話,繼而說道:“何止這些,愛人與親人豈不都是患難見真情。”
他抬起頭微笑地望著我,蒼白的臉上暈開一抹赤紅,緊了緊手回應我:“小唐,你成熟了,你已經是個真正的男人了,是個可以讓人…讓人信任和依靠的男人了。”
我受寵若驚,沒想到赫連意竟然如此坦誠以對,他的誇讚與憐惜,令我心潮澎湃。我上前輕輕捧住他的臉,像捧著摯愛的稀世珍寶,不管周圍有沒有人注意,我低頭下去吻上了他乾裂的嘴唇。
“嗯~~”他嚇了一跳,滿面通紅,抬腿給了我一腳,並咬牙切齒地低吼,“你給我注意影響!”
我跳腳,捂著生疼的脛骨,呲牙咧嘴地抱怨:“哎呦!被砸死事小,被踢斷腿事大啊!”
“呵呵呵呵~~”
嗯?誰在偷笑?我歪頭看赫連意身後,驚呼:“卓瑪!!!”
只見小女孩死死拉著赫連意的手,見到我頗為不滿的表情後,使勁往赫連意身後瑟縮了一步。
“這丫頭一直在你身後?!”親親被打斷,窘態被偷窺,我火冒三丈,側身就要拽出那個小丫頭教訓一頓,“剛才…剛才的話…”
卓瑪被我的假動作嚇壞了,拼命拉著赫連意躲躲藏藏。赫連意一隻手被她拉著左搖右擺,另一隻手推搡著我的胸膛,頻頻呵斥:“你幹嘛啊?!你把她嚇到了!臭小子!剛剛說你成熟了,本來要獎勵獎勵你的,我看還是算了吧!”
我一把抓住赫連意推在我胸前的手,狠狠按在心臟的位置,用撒嬌的口氣說:“老師真是的,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要獎勵我什麼呀?!這出生入死的,可是把我憋壞了呢”
從他羞愧難當的表情和轉身逃跑的動作上看,他知道我在說什麼。我看著他拎著卓瑪匆匆返回營地的背影,心裡甜兮兮的,膩得我心頭鹿撞。
回到救援隊帳篷裡,發現赫連意正守在永吉的病床旁邊,伸手撫摸著小男童額頂的頭髮,喃喃自語:“怎麼又發燒了?!咳咳~”
他看到我走近,拉了凳子示意我坐下,憂心忡忡地對我說:“永吉又在發燒,這麼長時間了,咳咳~病情依舊不見好轉,我很擔心吶。”
“小孩子抵抗力太弱了,”我掀開被子看了看永吉的殘肢,“現在環境又這麼差,恢復起來自然困難。老師不要太操心了。”
他拿著酒精棉球,一下下塗抹在永吉的額頭和手心,邊塗邊說:“上級要我們跟隨傷員轉移到格爾木,咳咳~~那邊醫療條件比這裡好一些,永吉也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療。”
我吃驚,格爾木是個寸草不生的地帶,離這裡還有六百多公里,不說到那裡條件如何,光是這舟車勞頓就令人吃不消。關鍵是,醫療隊已經有部分人員返回所在城市,我們在這裡也耗了一星期,赫連意的高原反應越來越明顯,夜晚睡覺經常由於缺氧而憋醒,不得不整天掛著氧氣,再者他偶爾也會嘔吐,現在又出現了咳嗽的症狀,臉色也白裡透紫,著實讓我擔心。
“能不能要求不去了?!”我低下頭沉聲說道。
他聞聲轉頭盯著我看,問:“你…是不是厭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