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頁)
啦,斜刺裡伸出一隻長腳,木桶被踢翻了,順著石階滾下去。桶中的水灑了一路,慢慢與地上的雪融在一處。
少年緊緊抿著嘴唇,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啪的猛拍了下少年的腦門,少年偏過頭,身體往後退了幾步,冷冷地叫了聲:“大師兄。”
年輕人臉色猙獰,“你這是什麼眼神,看什麼看,不服氣?也不知道師父哪撿來的雜種!你說,師父憑什麼對你另眼相看?”
看著少年默不作聲,年輕人一把衝過去,狠狠推搡了他一把,把他摁倒在雪地裡,腳踩他肚子上,用力碾了碾,“讓你裝可憐!讓你裝個夠!”
“大師兄,你在幹什麼!”一個身材高壯的男子奔了過來,一把推開他,把少年從地上扶了起來,啪啪給他拍身上的積雪。
大師兄諷刺地看了他們兩眼,轉身走了。
少年抬頭凝視著扶起他的男子,“二師兄,我沒事,你別告訴師父。我不想讓師父傷心。”
二師兄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我答應你不告訴師父。不過以後你見了大師兄,記得躲遠一點。實在不行,就討饒。他不就是想看你求饒,你越犟著,他越欺負你。還能走路嗎?”
少年點了點頭。
說完,二師兄摻著他,慢慢走遠了。
水桶孤零零地躺在石階下,被人遺忘了。
邵士梅慢慢走過去,把水桶扶了起來,拎在手中,慢慢順著臺階往上走。
路過“天人合一”的石碑,把水桶輕輕放下。
邵士梅以為他已經足夠平靜了,道心也足夠堅定了,過往的一切早就被他妥善地一一安撫下來,收拾好了。
原來它們沒有消失,還藏在他的內心深處。
即使眼前這塊“天人合一”的道碑,也沒法將這一切抹平。
他深深嘆了口氣。
紛紛揚揚的雪終於停了下來。石階和懸門的大門也隨著雪一起消失了。
邵士梅眼前出現一座破廟。
昏昏暗暗的篝火中,一個年輕的道士閉著眼睛打坐。過了一會,他又睜開眼睛,神情肅穆地盯著不遠處。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女孩,正躺在稻草上睡得正香,時不時嘴中含糊地說著什麼,一邊翻著身體。
邵士梅站在不遠處,看著這個年輕的道士。只有他知道年輕道士心裡在想著什麼。
年輕道士在疑惑自己該不該救眼前的小女孩,白菁菁。因為白菁菁已經不是原來的白菁菁了,靈魂已死,軀殼還在,又裝了一個新的靈魂。靈魂與軀殼,到底哪一個才是本體?
邵士梅眼前的情景又轉換到了洛川河岸。
此刻沒有白菁菁,也沒有元淳。年輕的道士沒有去救落水的女子,眼睜睜地看著母子慘死的悲劇在眼前發生。
隨後趕來的二師兄伏在河岸邊,痛哭流涕,哀慼不絕。
這就是他不救的結果,也是他順應自然的結果。
看著二師兄痛哭的這一幕,雖然邵士梅明明知道這是一場幻境,但他的胸口還是隱隱地刺痛起來,他迷惑了。
跟著師父修道以後,他常常會疑惑,世間萬物到底是順應自然,還是人定勝天。所謂天人合一,重要的是人還是天?人看似爭過了天地,說不定這正是順應了天地規則,走在他原本就該走的軌跡上。
修道之人超脫凡人,成為一種獨特的存在,與鬼魂、妖魔又要如何共處呢?
道教又如何能讓人超脫六界,入道成仙,修成人格神,與自然神相提並論,共存於上界?
這世間萬物的規則說到底是由人決定的,還是上屆仙、神共議仙、神說到底也是由人演化而來。
雖然他之前在洛川河邊和白菁菁說了那麼一番話,說他本不應該救她,因為她的生死不受此界規則控制。但是真的不應該救嗎?
所以他放任那墜河的女子溺水身亡,因為這是她的歸宿。
但是二師兄一出現,他又改了主意,他不忍看二師兄傷心。所以他去救,卻已無需他來救了。那溺鬼王六郎一時善舉,救了那母子二人性命。
生與死,順應天命還是人定勝天?
邵士梅心裡的天平混亂了,他一直以為順應天命才是真正的大道,但是人定勝天是不是也是另一種順應天命?
此刻邵士梅陷入自己的大道中,不可自拔。實際上他還在洛川河邊不遠處。他呆呆坐在地上,臉上神色痛苦,複雜難明。
他的大師兄清和道長設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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