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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怡久違地做了一個夢。
夢中有山有水有花有木。
而在那山水花木中之中,白士卿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抬手倒了杯清茶,望著林子怡,笑容和煦地說道:“子怡,你回來了。”
林子怡一時呆怔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然而口中卻應道:“恩。我回來了。”
林子怡的神識彷彿已經從夢中的自己脫出。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邁著輕巧地步伐,走到白士卿的旁邊,油嘴滑舌地調笑道:“恩人書生,可曾盼我歸來啊?”
“自然是盼的。”白士卿毫不羞澀地應下這句,“見你如此開心,可是在旅途中遇到了什麼好事?”
林子怡遊歷四方,回來時一向喜歡拉著白士卿講她在路上的所見所聞。話題中天南海北什麼都有,偶爾也會提起自己路上遇到齊天大聖孫悟空的事情。
林子怡剝離出來的神識原本以為自己會聽到記憶中的那些事情,然而等了片刻,卻聽到夢境中的自己笑著說:“我啊,混進了皇宮,遇見了一個有趣的人。他叫雨化田。”
白士卿溫和地笑著說:“哦?是怎樣一個有趣的人?”
林子怡便在那裡扳著手指頭認真細數起來,“他的脾氣不太好,初見那一面對我一直兇兇的,還讓我改了這口東北音,不改就說要割了我的舌頭。而且特別的多疑,有些事不自己親自問清楚,是不會去做的。我都覺得他這樣下去不到三十歲就會禿頂。”
白士卿微微搖頭,唇角還是蘊著一抹溫潤地笑,“聽起來,不是那麼有趣。”
林子怡兩隻手託著下巴,思考了一會,繼續說:“士卿你聽我繼續說啊。後來我就發現化田兄就是彆扭了一些,其實對我還蠻好的。有時候故意拿話噎他,他都沒有跟我計較。還送了我一隻叫維克多買買提的來自海外的鸚鵡。明明我知道化田兄宮裡的事情很忙,但他還是陪著我跑去了金華。”
白士卿將茶杯輕輕放下,問道:“你喜歡他?”
“我沒想過。士卿,我從未想過此事。”林子怡一雙眼望著白士卿,“與你的承諾我還沒有兌現。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白士卿沒有回應,只是掛著記憶中那溫和的笑容。然而他的身形卻漸漸透明,在林子怡的注視下散進了空氣之中,那身上淡然的茶香飄然遠去,彷彿都是一場自欺欺人的夢境。
自她知曉白士卿的生魂被煉進了魔器中之後,便時常做著這樣的夢。
夢中總是她遠遊歸來,而白士卿坐在小院中,為她溫茶。
她從來都挽留不住他的消失,從最開始的茫然若失,到如今接受命運的淡然。
夢的開始,她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彷彿這樣就能將白士卿留住。
然而那長達五百年的夢境,卻耗光了她所有的語言。
白士卿很少出現,大多時候,那個夢境裡只有她一個人。
她看著想象中的風景,對著想象中的人說:“我已回,而你未歸。”
一切景色都如記憶中那般,卻終究是缺了角色。
林子怡緩緩睜開雙眼,一時間有些分辨不出夢境與現實,恍惚間她似乎瞧見了什麼,遲疑地低喃道:“士卿?”
歐陽少恭微微一怔,想要攙扶林子怡的雙手在空中頓了頓,便若無其事地收回去,笑著說:“林姑娘怕是大夢初醒,還有些迷糊,將我認作了他人。”
林子怡聞言才有些清醒過來,抬手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道:“少恭?”
歐陽少恭微微點頭,說道:“金華城快到了。”
林子怡打著哈欠,興致缺缺地將頭倚在馬車壁上,掀起簾子向外看了一眼天色,“進金華,怕是要到申時了。”
雨化田騎馬走在一旁,聽到這話瞥了她一眼,“捨得醒了?”
林子怡兩隻手扒著車窗,可憐巴巴說:“化田兄,我想吃雞腿。”
雨化田:“……”
雨化田:“你怎麼剛醒就想著吃?”
林子怡摸摸肚子,“餓呀。在夢裡也啥都沒幹,就喝了兩口茶。對了,化田兄,我在夢裡還誇你來著!”
雨化田不抱希望,只是隨口回道:“哦?誇了我什麼?”
林子怡對夢境中的東西有些記不太全,一時卡殼,回憶半天才勉強回憶起一句,“我好像說你要是再這麼多疑下去,很有可能三十歲之前禿頂。”
雨化田:“……”
那是誇麼!
林子怡縮回馬車裡,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