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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應了一聲,不多時便把東西拿來了,年氏看小丫鬟提了東西就來,就起身行了一禮,拿了東西退去了。
走到挽瀾堂院外的石板路上,年氏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食盒和新鮮的梅花,嘴角浮出了一絲淺淺的苦笑,可這停頓之後,卻是邁著更快的步子朝自己的瑕水閣走去。瑕水閣這名字,是她進了暢春園,福晉特意改了名字撥給她住的一處院落,這處院子之前不叫這個名字的,當初福晉說,再怎麼著也是側福晉的身份,可以關注門在府裡拌嘴,卻不能讓外頭的人看了笑話,便把這裡改了名字,重新打理了讓她搬了進去。
看著年蕙瑕走了出去,舒敏便招呼了李嬌容坐在了自己身邊,雖說嬌容出身並不講究,可不知道為什麼,很多時候,舒敏就是喜歡與她說話。而嬌容本就長相妍麗,舒敏是個素來喜歡看美人兒的,自然會看中嬌容多一些。
李嬌容向來也樂於與舒敏交談,畢竟在她心裡,舒敏不僅是她的救命恩人,現如今也是她一頂一親近的人。這世上她也只有一個小丫鬟梨花兒傍身,可舒敏很顯然總能讓她多快活一些。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她看著舒敏受傷或是辛苦,就總是覺得心裡不舒服,這大概是因為舒敏救了她的這條算不上值錢的命,她見不得自己恩人受苦吧。
看著舒敏似乎有些鑽牛角尖,嬌容給舒敏斟了杯茶,“夫人,就別費心思打問那小丫頭了。這小丫頭如果是個沒心機的好的,自然不用咱們費那個勁兒去提防,若是個不好的心機深沉的,夫人的本事也足以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又何必要浪費這些時間。”
舒敏笑著搖搖頭,用手支著太陽穴“你這是在誇我了,這幾年爺把我養的都憊懶了,也真不知道,我到時候該怎麼辦,真是要愁死我咯!”她想的自然不是在宅院裡的日子會讓她沒法招架,現在已經快康熙六十年,若真到了那個深宮之中,很多事情才是費腦子的。
李嬌容聽舒敏這麼說,便微微笑著脫掉鞋子跪到了炕沿上,舒敏很少頭疼,可一旦真疼起來,只有冬棋的手法能“手到病除”,嬌容想著報答恩人,便去和冬棋姑娘學了一手,而嬌容的手越發柔軟,竟比冬棋揉起來更舒服些,舒敏貪心,便纏著嬌容讓她常給自己揉揉,原本只當做是句玩笑話的,卻沒想到嬌容竟答應了。
舒敏閉著眼睛任嬌容揉著,聽到嬌容柔酥的聲音在耳邊響著,“夫人不必那般憂心,怎麼說,我還有個不算是擺設的腦子,就算什麼時候夫人支應不過來,或是覺得累了,我便把那磨腦子的事兒接了,怎麼也得讓夫人清閒清閒。”
舒敏舒服的靠著,嘴角牽起了一抹笑,“你啊,總是對我這麼好,我可是決定了,若是哪一日你真說要走,我都得哭著讓你留下來呢!”
兩人說笑著,不一會兒,便聽到了溫喜軟綿綿的小聲音,“伯孃,伯孃,溫喜和春書姑姑學著繡了方帕子,您看好看不好看。”
舒敏應聲坐直身子,從小溫喜手中接過那一方絹帕,帕子上是一叢極美的鳶尾,在白色的絹帕上盛開的生靈活現。
舒敏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嗯,修的很漂亮,溫喜真棒!”
康熙六十年秋,照顧了舒敏近三十年的皇太后撒手西去。這是舒敏從未想到的。太后娘娘的身體一向很好,就算是這一次,也只是一點普通的風寒。舒敏入宮去看太后和女兒的時候,太后還拍著她的手讓她不要擔心。
可不知道為什麼,第三天,還在挽瀾堂吃著水果的舒敏便接到了窈窈從宮裡遞出來的訊息。“老祖宗想要額娘入宮了。”
太后娘娘想讓自己入宮,三天前才入宮見了太后娘娘的舒敏不會覺得,讓自己入宮是老太太對自己單純的想念,一定是出什麼事情了。
那是出了什麼事情呢?舒敏手中剝好的荔枝掉在了地上。一個想法突然冒上心頭,而這個想法,是舒敏一直以來都在逃避著的。
康熙六十一年,做了六十多年皇上的康熙駕崩。可,在這之前,是太后的薨逝。甚至可以說,康熙六十一年康熙本人的去世,有很大一部分是心情問題。
太后病了,三天前自己才見過太后,而現在,窈窈說太后要自己入宮。盛夏,本來應該是即便穿著最薄的衣服坐在涼快的屋子裡吃著冰過的水果依舊會覺得炎熱的天氣。因為送宮裡來傳話的小太監而站在院子裡太陽底下的舒敏卻覺得通身冰涼。
那種刻骨的恐怖的寒冷,讓她覺得,就像是隻穿了單衣呆在冰窖裡一般,冷到骨頭間隙裡去。
李嬌容帶著梨花兒到了挽瀾堂門口便看到了直愣愣站在太陽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