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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洩了氣,坐在地上沒了剛剛那股衝勁,我說:“趙無極,我好累啊。”
趙無極也席地而坐,他潔白的衣服上沾染了些許汙穢也毫不在意,他慢慢的將頭靠在我的腿上,閉著眼,白淨的臉落在我的視線,我聽見他輕聲吟道:“小七兒,我也累了。”
他累了,抗爭了十三年,宮裡的人來來去去,花開了又敗,一切都變了,可是他的境況還是沒有變。
他不怕死,卻怕每天睜開眼都是在重複著前一天的痛苦。
改變不可怕,不變才讓人絕望。
☆、第六十七章 你不怕嗎
我離開司禮監的時候,趙無極還是閉著眼躺在地上,走之前我說:“趙無極,你不要喜歡我,我和你連朋友都不是。”
我和趙無極不過是因為沒有利益衝突,沒有站在敵對的兩面,才能把酒言歡,一旦有一天,我們之間有了嫌隙,他說喜歡我又如何?該動手的時候他不會手軟。
我看著趙無極的睫毛顫了顫。他聽見了,沒有回話。
從司禮監出來,我的心平靜了不少。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繹心公子想當漁翁,可他忽略了雲聞和燕離都不是鷸和蚌。
我抬頭看著遠方,大片大片的雲被落日照耀的通紅,深宮無情,人與人之間更無情,我只是單純想殺了燕離,卻被捲入了那麼多人的仇和怨之中,真的算起來,我們這些人沒有一個清白無辜的。
燕離死後,我一定要回南詔,即便那裡只住了我一個人,也比待在這裡好。
時間在指縫中溜走,抓都抓不住,朝和郡主比我晚上三天才回京,知道她已經回來的訊息時,我甚至都不敢去看她。
我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可我也不能把真相告訴她。
她回來的第二天,我才鼓起勇氣才去郡主府看她,該要面對的事,我不能躲避。
群主府門庭清冷,我下了馬車從後門去敲門。我說:“有人嗎?”
裡面傳來一道不耐煩的聲音,“郡主有令,無論誰來,都不見客。”
我頓了頓然後說:“勞煩通報一聲,就說小七姑娘求見。”
裡面沒了聲響,我不由得再說一遍,“你跟郡主通報一聲,她一定會見我的。”
群主現在的境況不想見客也是人之常情,她不想見的應該是那些面目虛偽的人,不想看見那些人面上的同情,心裡的嘲諷,可我,對於我,她應該不會拒之門外。
很多時候,我覺得朝和郡主和以前的那個我很像,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愛憎分明,沒有中間地帶。
裡面的人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我放下心來。等在門外,後門僻靜,路邊也沒有幾個人,我垂著眼,還在想待會怎麼勸慰她。
怎麼勸慰都沒有用,受傷的不是我,我沒辦法感同身受,語言太過蒼白,沒有什麼能力去撫平她的傷痕。
很快,門就被人從裡面開啟。我被恭恭敬敬的請了進去。
“姑娘,您跟我來。”
我不得不感嘆,人都是這麼勢利眼嗎?不過得了朝和郡主的一句話,這態度就是翻天覆地的變了。
我被帶到一個院子外,那名僕人說:“姑娘。您自己進去吧,老奴就送到這裡。”
我點頭,他就弓著背離開了。
我站在院外,腳底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的抬不起來。
我在心裡苦苦掙扎著,就聽到朝和郡主的聲音,“來都來了,還不敢進來,莫不是你也嫌棄我如今成了一個瘸子?”
我抬步走進去,“怎麼敢,郡主無論變成什麼樣,都是小七的好朋友。”
一進去,我就看見朝和郡主坐在輪椅上,她的面容憔悴了很多,也白了不少。她的腿上蓋著一個毯子,她眉宇間的凌厲褪去了不少,眼角也慢慢柔和了起來。
我向她走過去,我的手搭在她的輪椅上,我酸澀的喉嚨每說出一個字都生疼。我問她,“群主,你還好吧?”
朝和郡主的眼眶紅了紅,她的手輕輕的撫上她已經毫無知覺的腿,“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這已經比我想象中好多了,我曾想過,我應當是要死在戰場上的,撿回一條命已是大幸,這個好了,母親再也不會在我耳邊唸叨著我整日不像個女子。”
儘管她努力的用輕鬆的語氣說出這些話,我還是聽出了許多的悵然。
今天來,原本是我來安慰她,卻彷彿變成了她安慰我。
一時無言,說再多都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