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叨了一遍,心裡忽然一震,猛然間想到一個人——他?
他的頭腦像是猛然被刀劈開、腳下忽然塌陷一般,驚了半晌,不敢相信,但許多證據次第湧來,不由得他不相信,他騰地站起身,怔怔念出一個名字:
——柳二郎。
馮賽驚到渾然忘了一切,抬腿便奔出門去,撞斜了桌子、震翻了茶盞都沒有覺察,更來不及和周長清等人說一聲,便急急下樓去後院馬廄牽出馬,飛身上馬,疾奔向大理寺獄。
那書生是柳二郎。
最早汪石和賣木炭的朱十五兄弟來找我,是柳二郎帶他們去的谷家銀鋪,而谷家並沒有僱傭汪石。
去年入秋,本該馮寶回鄉送錢,馮寶卻忽然不見,是柳二郎主動說願意去江西。
十一月去陝西買便錢公據,馮寶又找不見人,還是柳二郎主動願意隨行!
在陝西河中府,柳二郎因水土不服留在客店,之後卻說出去見到了馮寶。馮寶若真的陪汪石去了陝西,買到五萬貫便錢公據,這是生平頭一回獨自做成一樁大生意,不但不是壞事,反倒是天大的喜事,以馮寶性情,早就大肆吹噓。然而回來問馮寶,馮寶卻支吾不言,恐怕是做了其他不尷不尬的事情,而不是去了陝西。說謊的是柳二郎。
正月間賣礬引,按理來說,那個樊泰若要買礬引,並不知道礬引交給了柳二郎,自然該先來找我。然而他卻很快便直接找見柳二郎,買走了礬引。
清明那天,柳二郎趕來報知邱菡母子被人綁架,我讓他陪胡商去岸邊接貨交易,他毫不推拒,當即答應。自然是已經預謀好,將我引去西郊尋邱菡母子,他好去汴河那隻船上和譚力等人會合。
至於五丈河囤積糧絹的那莊院,主人是福建茶商霍衡,我認識碧拂還是由他引見,柳二郎自然也認得他。霍衡為討好柳碧拂,自然也會善待柳二郎,答應那莊院任他使用。看院的那人說是位“劉公子”,恐怕誤將“柳”聽作了“劉”。
所有這些事件中,屢屢出現馮寶,恐怕也並非馮寶本人,而是柳二郎借了他的名,以隱藏自己。馮寶從來沒做成過幾件正經事,哪裡能忽然就變得如此老練?
至於綁架邱菡母女和碧拂,馮寶身陷梅船,也從未現身,自然也是柳二郎造的謊。
但是,柳二郎為何要綁架邱菡母女和碧拂?
清明那天,柳二郎一定是有極重要的事要去汴河,用這法子引開我,所以才讓轎伕去了西郊。
幸而炭行的吳蒙突然出現,打亂了柳二郎的計謀,更將柳二郎扣作人質。接著汪石百萬貫官貸的事情發作,柳二郎又被羈押到大理寺獄。這兩場意外非他所能預料,因此他的同夥才遲遲不放邱菡母女和碧拂,但應該不至於傷害她們。想到此,馮賽心中才稍稍釋然。
他一路疾奔,來到大理寺獄,急忙下馬,解下腰間的錢袋,裡面連銀子和銅錢有十來貫,他將錢袋整個遞給那門吏。
“老哥,能否讓我去獄裡見一個人?”
“見誰?”
“柳二郎,是因汪石官貸案,被羈押在這裡。”
“柳二郎?這錢你拿回去吧。”
“怎麼?”
“他已經被放走了。”
“什麼時候?”
“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了。”
邱遷又買了一大籃子早開的鮮牡丹,提著來到芳酩院。
他想好的藉口是來答謝顧盼兒告知了馮寶的訊息,那個小丫頭見是他,笑著說:“姐姐正在會客呢。”
邱遷心裡一沉。
“不過你們也算一家人,進來吧。”
邱遷有些納悶,跟著那小丫頭走進院子,小茗正抱著一隻湯瓶走出來,見到邱遷忙問道:“邱相公,你從應天府回來了?可找到三相公了?娘子她們呢?”
邱遷歉然搖搖頭。
“哎,這可怎麼好呢?顧姐姐這兩天一直念著你呢,她在樓上花軒裡,你自己上去吧。”
邱遷聽了,心裡又咚咚跳了起來。他提著那籃牡丹走進前廳,樓梯在前廳的東側,他走過去向上望去,樓口掛著水晶簾子,映著霞光輕輕晃動,一片迷離璀璨。裡面十分幽靜,飄出一縷幽香,他不禁有些發怯,略舒了舒氣,才抬腿上樓,剛走了幾級,上面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有些沉,不像女子的腳步。接著,水晶簾一陣碎響,一個人走了下來,揹著光看不太清面容,但是個年輕男子。
那男子看到邱遷,也一愣,隨即走了下來。走近時,邱遷才認出,是柳碧拂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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