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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牙人叫馮寶?”
“是。”
馮賽一聽,頭裡嗡的一聲。馮寶什麼時候去做了魚經紀?!
聞推官看了他一眼,低頭翻看了一陣案卷,又問豬行行首:“魏錚,豬行又是什麼緣故?”
“稟大人,豬行和魚行遭遇差不多,也是被一個外來的富商截斷了貨源,顛來倒去為難豬行,這兩天也是忽然斷了貨,收到的豬還不到平常兩成。替那富商跑腿撮合的牙人也是馮寶。”
馮賽聽了更加吃驚,難道重名了?
聞推官又問:“你們說的這牙人馮寶,可是你們身邊這馮賽的胞弟?”
“是。”兩人同時回答。
聞推官望了過來:“馮賽,馮寶現在何處?”
“稟大人,小人不知馮寶現在何處,也正在四處找尋。”
“他做豬魚兩行的經紀,你可知道?”
“小人不知,今日是第一次聽到。”
“真的?”
“小人不敢欺瞞大人。”
“馮寶既是你胞弟,他入牙行,又是你作保,馮寶既然躲藏不見,這兩樁事便得由你來擔。尤其魚行,也關涉到宮中,你得火速辦妥。”
“是。”
“今天何時能把宮裡的魚交足?”
“這個……”
“至少得申時之前。”雜買丞婁輝在一旁忽然道。
“那就申時。聽到了嗎?馮賽!”聞推官忽然提高音量。
“是。”
“至於豬行和魚行的事情,關及汴京百萬官民飲食,都是天大的事,耽擱不得,也只能給你三天時間。”
“是。”
邱遷跟著楚三官,來到景靈宮東門的姜行後巷,才到巷口,邱遷的心又怦怦跳起來,他知道芳酩院就在巷子裡左邊第三個院子。他曾獨個兒偷偷來過好幾回,裝作行路,走過芳酩院,向裡覷過幾眼。
那還是兩年前中秋,汴京各大酒坊的新酒釀成,照例要辦開沽會,各個酒坊向官中進呈一色上等酒。每家都僱請社隊鼓樂,沿街爭勝。隊首都是三丈多高的長竹挑起白旗布牌,上寫“某庫選到有名高手酒匠,醞造一色上等辣無比高酒,呈中第一”。幾個錦衣壯漢挑數擔呈祥新酒,樂隊跟在後面擊鼓奏樂,各色社隊競相逗趣,糖糕、麵食、車架、漁父、出獵、臺閣……而最打眼的則是官私妓女——每家都要爭請名妓壓陣,銀鞍鬧妝馬匹上,名妓們頭戴花冠,身著花衫,或執花鼓,或捧琴瑟,引得滿街人爭看。
邱遷當時先也只是瞧熱鬧,然而,第三隊過來時,他一眼看到了顧盼兒。
顧盼兒並沒有像別人那樣戴鑲金墜玉的花冠,只用一根紅絲繩紮了個斜山式烏油髮髻,上面插了六朵粉豔鮮綻的芙蓉花,身穿緋紅軟綾衫、淺粉色羅裙,肩臂上披繞著一條紅葉紋樣的輕紗。她也沒有騎跨在那匹胭脂馬上,而是側著身子斜斜坐著,軟軟笑著。
邱遷不知道當時心裡為何跳出“軟軟”兩個字,但覺著那笑容身姿,真如詩中所言的“侍兒扶起嬌無力”,嬌慵中散著些醉意。當顧盼兒走近他這邊時,他忙抬頭細細盯看,白膩微豐的面頰襯著芙蓉和衫色,暈出些緋色。那雙細而長的眼,微微乜斜,如霧中青草間的露水,目光瑩瑩顫動。嘴角的笑,豔冶中還有些憨態。經過時,她身上散出淡淡豆蔻香氣,而那雙輕挽紅絛韁繩的手,白玉脂一樣。邱遷恨不得立時奔過去將那兩團白玉脂捧在自己手裡,可隨即又覺著自己的手太髒,不由自主在衣襟上擦了擦。顧盼兒卻隨即走了過去,他忙追魂一樣昏昏然跟過去,接連踩到幾個人的腳,險些被絆倒。
自那以後,他時常偷偷想起顧盼兒,也打問到她是汴京“念奴十二嬌”的“酒奴”。不過,偷偷來這裡幾回,他都沒再見過顧盼兒一眼。沒想到今天竟要走進芳酩院。
院門開了一半,門扇漆成黑色,角上鏤著流雲梅花紋,露出裡面一道粉壁,上繪著仕女擁瓶、把盞、斟酒的院體畫。一眼看到圖中那雍容豔冶的仕女,邱遷心又跳起來,呼吸也隨之急促。這是他第一次走進行院。
楚三官則晃著肩膀大咧咧走進了院門,邱遷忙跟了進去。繞過粉壁,小小巧巧的一座庭院,院中央一大塊太湖石,石邊高高低低雜植著各類香草藤蔓,碧油油滿目青翠。一個婦人從前廊走了過來,五十來歲,胖胖的,衣著華盛。她望著楚三官,臉上有些嫌厭:“楚三,你又來做什麼?”
“媽媽,我是來尋馮寶。”楚三官賴笑著。
“他又不是我養的狗兒,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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