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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丁浩才輕輕地道:“大小姐不要想那麼多了,心裡壓太多的心思與事無補,反而弄得自己心力憔悴,盡我們所能吧,我想,那夥強盜不會一直盯著丁家。再說,咱們這一次招集的民壯比上一次還多,聽馮大掌鞭說,這十幾年來天下太平,人馬眾多的山寨強梁縱是在這西北地區也不多見,他們真要來了也討不了好去。大小姐該多想想一旦延誤的時日多了,如此向廣原方面疏通關節,只要廣原的餘糧尚夠食用,只要廣原軍不吃敗仗,丁家……應該不會有大礙的。”
丁玉落苦笑道:“但願如此,我現在只是想,爹爹當初不該獨佔了廣原糧米供應的生意,這樣利潤雖大風險卻也太大了,否則咱們肩上的擔子也不會這麼重。”
她吁了口氣,把雙腿盤起,睨了丁浩一眼,忽然奇道:“府裡都說你這人呆呆的,可是我看你說話行事,實在不像。你……,我記得你從小沒離開過丁府吧,倒像是很有些見識的模樣。”
丁浩心裡一跳,沉默片刻,忽然咧嘴一笑:“呵呵,呆呆的,只是因為我不想說話而已。我的身份,說什麼呢,又說給誰聽呢?我是沒離開過丁家,可是許多人情世故,不是一定要走遍天下才能吃透的。你看,這是一個大天下,丁家就是一個小天下,在丁家大院裡,一樣嘗得到人情世故。”
丁玉落沉默起來,過了半晌,才柔聲道:“其實你的事,丁家上下許多人都知道,可是爹爹……還在自欺欺人……。丁府的事,不是**持,不過改變一下你的處境,我還是辦得到的。如果……丁家能逃過這一劫,待回到霸州之後,我會想辦法幫你謀一份差事,怎麼也要比現在強的多。”
丁浩扭頭看了她一眼,一綹青絲從她帽沿兒下露出來,在風中輕輕飛起,現出她白皙涓淨的額頭,她的眸子是清澈的,非常純淨。
丁浩心裡漾起一些感動:“大小姐,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種糧,有那麼大的利潤麼,丁家只靠種地,三十年的時間,就成為霸州首屈一指的人家,可是售賣軍糧風險太大了,為什麼不轉做其他行當,比如多開幾家米油、綢緞鋪子,或者開家酒樓?”
丁玉落道:“那是當然,西北地區家道殷實的大戶人家,誰不以土地為主。在中原地區,或許經商財源更廣,可是在西北,種地絕對是最賺錢的生意。北方的韃子年年寇邊,西北的遊牧民族每逢天災人禍,也常常襲擾我們的邊界。朝廷在邊界地區駐紮了大批的軍隊,軍隊駐紮在這兒最大的消耗就是糧食……”
丁玉落大概也想借聊天排解一下自己緊張的心情,耐著性子向丁浩解釋起來。
丁浩作為生活在現代交通運輸條件下的人,的確是不太理解古代遠距離運輸的難處的。糧食在中原的時候或許還不太貴,可是從中原運到邊界,那就是天文數字了。
打個比方說,如果要出動十萬軍隊,輜重佔去三分之一,能夠上陣打仗計程車兵只有七萬人,就要動用三十萬民夫運糧。這糧食運到前線去得價值幾何?如果用牲畜運,倒是可以運的多些,可是一旦牲口死了,那連它馱的糧食也得一起拋棄。何況許多地方根本不容牲口、車馬出入。
然而就近徵調那就不同了,如果在西北地區開荒懇糧,就地種植,然後將所產糧食供應軍方,那麼朝廷所費就將大大減少,所以朝廷是非常鼓勵在西北地區開荒種糧的,他們對這些懇荒種糧的大戶,低稅納賦、高價收糧,以鼓勵他們種植。種地在西北,絕對是有地萬頃的大地主家一項滾滾財源。
丁玉落正向丁浩解說著,柳十一騎著一頭騾子趕到車前:“大小姐,已經連著趕了兩天路了,前面就是清水鎮,得讓夥計們進去歇一宿,要不然大家都要吃不消了。”
丁玉落點點頭,雖然有一身好騎術,可她的身子也快顛散了架,更不要說許多騎著劣馬的民壯或者趕著大車的車伕了。儘管她恨不得插翅飛到廣原去,也知道無論如何是得讓大家歇歇了。
她點點頭,吩咐道:“柳管事,你前行一步,把清水鎮所有的飯館子和客棧空餘的房間都包下來,咱們這麼多人這麼多車,恐怕光是客棧是住不下的,天寒地凍的也不能讓大家露宿在外,你帶些人去訪問一番,不管誰家肯騰借屋子的,都比照客棧雙倍價錢給付,儘量讓大家住的舒坦。”
柳十一聽了欣然道:“大小姐真是體恤大家夥兒,小的這就去辦,一定讓大家吃的痛快、住得舒坦。”說完趕著騾子飛快地跑開了。
清水鎮不是很大,不過因為地處西北交通要津,所以倒也頗為繁華。剛剛過完大年,一進鎮子,還有滿地的碎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