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圃那裡折來的。想著尋個瓶子插了來,圖個新鮮。八阿哥喜歡,奴婢折了給您送去。”胤禩剛欲走,聽了這話又迴轉頭笑道:“今兒怎麼了?你腦袋上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說罷款步而去。
恪寧沒想到剛才幾句獻媚的詞句卻引來了另一個人的不快。四皇子胤禛費了很大力氣使自己不去想他剛才聽到的無限可愛的話語。他不想,也不敢。那夜驚心動魄的一面之後,他還不曾和恪寧說過話。可他能覺察到自己隱隱的擔憂。因為那時恪寧,是和如宣一起長大的孩子。他甚至聞得到她身上有和如宣一模一樣的味道。可是,如宣是安寧溫和的。靜謐得像是一片山林;永遠沒有出路的山林,他從來也沒有走進去過的。如宣和他的養母很像。是那種沉默,卻不斷散發著熱量的女子。他的養母,或者說是他的母親,是他對女人最深刻地認識。有母親在,就能夠有溫暖和安全,並且甚至有不同於其他兄弟的更耀眼的尊嚴!
他一直認定他的父親和他安靜母親一樣的愛他。儘管很多時候,父親的目光總是望向他的哥哥,皇朝的太子。可是,他在最深的心底,仍然是這樣想的。父親很愛他,等他長大了,他也許,可以,像哥哥一樣優秀。然而,當他天真夢想著那一天就快來到的時候,他的美麗的,柔和的就像是暖冬的陽光一般的母親,死了。
死,很簡單。但在皇宮裡,誰也不提起這個字。不是死,是薨逝。他的母親,帶著皇后的鳳冕,走進冰冷的巨大的金棺。身後哀榮再大,也不過是死而以。對於死,紫禁城的女主人奉賢和那個幽居著的承淑來說都是一樣的。當她們都不能以她們的方式愛和活著的時候,作為女人的她們就已經死了。而作為母親,佟奉賢擁有了胤禛。在她第一次將一個如此輕巧而柔軟的生命抱在懷中的時候,新的命運之輪已經開始轉動。 她沒想到的是,那個曾經讓她滿心警惕的,讓整個後宮都嫉恨的女人,在那個幽居之所,為紫禁城孕育著一個嶄新的,危險的驚豔!儘管承淑自己也知道她根本不能成為一位君王的妻子,她的血統使得她已經沒有這樣的資格。但是以玉一般易碎的堅強,以野獸一般無畏的勇氣,她還是叩開了大清之主那善變的心扉。就算最有權利的人,也不能將她從那裡抹去。就算被逐出宮廷,她仍然是個勝利的女人。當她看著佟皇后的靈柩在皇帝的親自護送下離開北京城時,她還是佩服起對手來,她安心了,因為她知道,她的力量猶如一股最新鮮不過的血液,已經輕而易舉的流淌在她女兒的血管裡了。她不需要再活著了,屬於她們的舞臺,已經拉上了帷幕!
胤禛在自己的院落裡僵硬的坐著。他想著母親臨去時對他說的那些話。無非是要他忠孝父皇,友愛兄弟,專心讀書這類。他當時昏昏沉沉什麼也記不住了,只是不斷的呼喚母親。他還聽得到母親的聲音,那是一樣的,行將就木的聲音。這聲音像刀子一樣扎進他心裡。就在不久前,他已經感受了一次死亡的力量。他敬愛仰慕的曾祖母,太皇太后。他腕上還套著曾祖母賜他的佛珠。他不明白,為什麼人的離開,都是這麼的突兀。令他措手不及。還有入選,這個給他帶來一股清新溫情的女子。那一夜在鍾粹宮的靈堂,他第一次聽到那個聲音。真誠的,無限的同情和溫暖。她也和他一樣的悲傷,又是為了誰呢?難道她在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流淚?那時她在失去母親後又一次感受到的愛,哪怕來自於一個這樣卑微的女子,哪怕這幾乎是微不足道的。
他抬起手,撫弄著腰間掛著的那個荷包。白緞面上繡著粉紅的蓮花。這是如宣的,裡面塞著幹黃的茉莉花瓣。透著一股旖旎的清香。他向她要來的。用那種近乎孩子撒嬌的語氣,但又無法讓人拒絕。有時他會在夢中,看到母親和如宣,她們變成了一個人。他偷偷的想,等他長大了,他可以連如宣這個人都討要來的,他可以,那有什麼不可以。不過很快,他就看見了他的太子哥哥拽著他的如宣。他看見如宣含著羞收下那塊純淨的紫玉佩。他卻又明白了,他身邊的東西,沒一樣是他的。今天,紫禁城的一切是他父親的。總有一天,又會是太子的!甚至還有父親的愛。他固執的覺得父親不再是從前的父親。也許,母親不及當年的赫舍裡皇后,而他,更不及他的二哥!他長久的坐在迴廊下。近午的陽光透過那些怪異的屋簷射進來。那長長的,寂寞的陽光。他討厭這些陽光。所有人都離開了他,把他忘記了。他突然憤怒的站起來。他很想說點什麼,可又能說什麼呢?說給誰聽?他連個聽眾都沒有。恪寧!不,她什麼都不懂。她的如宣姐姐死了。她還不是仍和往常一樣,奉承皇帝,奉承他,奉承他的弟弟。她讓人討厭,因為她不悲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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