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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領著他走到了裡間,不大的房間,一張書桌,一張沙發,便幾乎佔據了所有空間。這些不吸引人,吸引人的,是最裡邊牆上的電梯,和沙發上坐著的女人。
這是個穿著旗袍的女人,看著好像有三十多歲,挽著髮髻,身材火辣,五官倒是略顯平凡,一張臉上只塗了濃重的口紅,卻偏偏顯得韻味十足,透著股浸透了風塵的嫵媚。
“錢姐。”售貨小姐只低低喊了這一聲,便低眉順眼地退出去了。
錢姐有個很世俗的姓,她的樣子看起來也像是混足了煙花之地,一身濃郁的紅塵氣息。她淺笑地看著蘇淺醍,既不意外,也不熟絡,好像不論是對著誰,這個女人都是這樣笑的,微微眯著眼,勾著唇角,一邊會露出淡淡的括弧,那是她保養良好的臉上唯一歲月的痕跡。
“錢素。”蘇淺醍同她打招呼。
“稀客啊,許久不見,蘇警官看起來,還是那麼玉樹臨風。”錢素的聲音有些微沙啞,音調輕輕低低的,並沒有什麼刻意的嬌媚,卻讓人聽了有種如貓在撓心的瘙癢感竄上脊椎。像一杯陳年的老酒在黃昏中泛著遲暮的暗淡光芒,又像點燃的香菸上那一縷緩緩嫋嫋的淡然,溫暖,也性感。
“我讓你們查的事怎麼樣了?”蘇淺醍開門見山。
“您可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好無情的冤家。”女人吃吃笑起來,竟有了些小女生嬌俏的意味。
讓她這樣調戲,蘇淺醍並不惱,反而露出些無奈的神情。錢素笑了片刻,便站起身來,開啟了裡牆的電梯。
兩人一起走進去。
☆、橋姬(4)
等電梯門再開啟的時候,入眼簡直就是另一個世界。從格格不入的金屬籠子中踏出,便立時讓一片古色古香包圍了。
電梯正對著一扇紅木淺浮雕臘梅屏風,屏風前安放雕葡萄翹頭幾,繞過屏風左右各放三把紫檀木廣式扶手椅,中間插放紫檀方茶几。穿過這些說不好是仿的,還是真品的傢俱,是一間花房,嬌黃的金佛草,粉嫩的芙蓉葵,花大色豔的紅扶桑,團圓如扇的醉蝶花……在這些錦簇繽紛間,一把紅木搖椅,一位唐裝老人。
老人規規整整地梳著一根花白的長辮,頂著棕黑雲紋瓜皮便帽,身著元青色長衫外罩深灰對襟馬褂,蒼老而消瘦,閉著眼躺在搖椅上休憩。這花房是一面敞開的,搖椅便安放在陽光可籠罩的位置。
錢素走上前,幫老人膝上的羊絨毯拉到胸口,輕聲溫柔:“今天的太陽還不錯,你有沒有出去走走?”
老人還是閉著眼,開口欲語,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待錢素又是遞茶又是撫胸口才順過氣,“越老越疲於動彈了,我這樣躺躺,也是一樣的。”
若說錢素的聲音是沙啞中帶著性感,那這位老人的聲音簡直就是拿砂紙摩擦灑滿砂礫的毛玻璃一樣乾澀粗糙了。
錢素一邊扶著他的手,一邊拿過靠在一旁的原木柺杖,“不動才容易老呢,起來走兩步吧。”
老人接過柺杖,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他站起來的時候比躺著更顯瘦小,佝僂著腰背,看起來比穿著平底繡花鞋的錢素還要矮,一邊嘴裡還絮叨:“哎呦你就愛折騰我這把老骨頭啦,真是不好動的,老人家沒兩天活頭了還讓你擺弄來擺弄去的。”
錢素惱怒,笑嗔道:“你別不知好歹,我這兒老東西夠多了,不想再多你一個。”
看老人由錢素攙著向前才知道,老人閉著眼不僅僅是因為休息,也是因為眼盲,不過這一片小天地的一草一花、一桌一椅他都已十分熟悉,即使不用錢素帶著,他也能自如行走。
花房外是個小巷子,兩頭卻都是封著的,長度也很短,對面就是另一座大樓。這裡相當於是兩個大廈間被隔絕的一小塊兒秘密,若不特地去丈量長度,是發現不了巷中那堵牆後卻原來還有一小塊兒空地的。
豔麗的旗袍美人,攙扶著枯殘老人,極慢地前進著,讓陽光搶到了他們身前,身後……
說不出是否怪異的畫面,卻的確讓人覺得和諧。蘇淺醍一時無言,他不是第一次和這兩人打交道,卻從來也沒看透過他們,明面上是做珠寶生意的,但暗地裡卻是一個神秘的情報組織,不知道他們的途徑力量所在,但情報迅速準確是實打實的,風塵誘人的老闆娘,同一個糟糠老頭,既不像父女,也不像朋友,若說是情人,又實在太讓人難以接受了一點。不過似乎生意一直是錢素在做,而那個盲眼老人——胡途,則像是永遠留在這大廈腳下不為人知的花房中的一棵老樹。
那二人在陽光中站定,不知胡途說